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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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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與你舅舅離婚麼?」卓詩雅又是一笑,「那是因為我掌握了他們的證據,不想再拖下去,不過這些東西他們當時既然那麼心急關切的要回去,可見對他們的威脅有多大,沒准這次事情還會有危險……」,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已經欠你舅舅這麼多,所以不想再拖累下去。」 「至於你媽媽,告訴她反而會讓她想的太多,一來二去的再糾結起你爸爸的事情,原本就心臟不好,萬一再有個意外,還不如讓她對我和你爸爸一直保持恨意。」卓詩雅再次握起她的手,「沫沫,你好好勸你舅舅。為保險起見,這個婚,我是非離不可。」 她定定的看著她,手明明是被她握著溫熱的,但卻慢慢的感覺到一絲涼意,「舅媽,你把東西給我。」 「什麼?」 「把東西給我。」她認真的看著她,慢慢勾起唇角,綻放出一彎冷冽清寒的微笑,「我是容啟澤的女兒,這些爸爸沒有做完的事情,我去替他完成。」 她以前只覺得無法面對易明晞,因為舅媽與他父親的牽扯,總也無法給他一個交代。可是如今才知道,牽制了她半生幸福的,竟會就是他們一家人! 那樣深刻的寒意自心中騰湧起來,像是幻化成了霧水,在她眼眸中鋪展出一層薄薄的朦朧,她想起那日在月明廳,彥嘉淩看到那些照片時滿含悲惋的笑意,她逼自己與易明晞分手時唇角露出的堅決與邪佞,她原以為她理應對自己恨之入骨,畢竟自己的親人負了她的男人,可是竟沒料到,這竟會是一出如此精彩的戲。 精彩的,她甚至無力回絕,只能就那樣無助的,放棄了自己曾經發誓堅守一生的愛情。 「沫沫,你不能。」卓詩雅想也不想的便打斷她,「我告訴你這些東西,是想讓你幫助你舅舅與我離婚,如果事情辦成,到時就會水落石出,我們……」 「舅媽,沒那麼容易。」容沫微微擰眉,「您知道易明晞的爸爸是做什麼的麼?他現在已不是駐外辦的,而是省裡的外交官。而你拿到的證據是什麼,只不過是毓泰前幾年的經營錯誤罷了。怎麼能確定他真的參與過洗錢?」 「我……」 「交給我。」她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眸中透出堅決與執著,「舅媽,給我。」 「給我一個理由,沫沫。」卓詩雅蹙眉,「除了你爸爸那一點,給我理由。」 「易明晞。」她淒然一笑,唇齒間竟再也沒了那種繾綣的溫暖,「毓泰的董事長,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以前總以為種種糾葛皆是因我而起,所以任由他以愛之名施與愛情和仇恨,所有的甘酸苦辛,都只能默默承受。可是今天我知道了,這只是他們家人加于我身上的一場笑話,而我卻因為這個笑話,恨了我爸爸一輩子,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與幸福。」 「舅媽,爸死時才不過四十,他的四十年再加上我的一生,足以讓我有資格延續這份恩怨。」 她原以為這只是屬於她與他的糾葛,卻不知道有朝一日,會涉及到兩個家族。 所以,以前所定下的逃離之路,終不能再行下去。她可以捨棄自己的愛情成全家族,卻不能容忍易家用最卑鄙的手段毀掉原應屬於她的一生。從九歲開始到現在,這一場辛苦的人生路,總要有個說法。 卓詩雅看她堅決的樣子,終是無奈的答應。儘管與這個外甥女相處甚少,但是卻從她的眼眸中洞悉了與她父親一樣的性格。 「沫沫。」自櫃子裡拿出一包文件袋,卓詩雅鄭重的交到她手裡,「這便是全部的東西,裡面有三個包,一個是原始記錄,一個是當時銀行人員的證詞,還有一個是我現在採納的資料,你拿好了。」 她點頭,接過那個看似不起眼的烏色檔袋,像是沾染了舊時歲月的痕跡,上面佈滿著斑斑點點,有一種被時間侵蝕的殘酷與朦朧。 坐在回海涯的飛機上,容沫竟有些感慨萬千。按照她原來的目的,也算完成了既定任務,舅舅與舅媽並未離婚。可是,她從來沒想到,她會背負這麼一段沉澱的過往歸程。 經過這般突如其來事情的清洗,她閉上眼睛想像著易明晞的面容,竟覺得有些模糊起來,除了那雙依然熠熠生輝的眸瞳,她曾經迷戀的唇角,曾經癡迷的眉宇,全都幻化成虛幻的模糊。 回到家裡,她第一個動作竟是放下包,奔到櫥櫃裡拿起爸爸的遺像細細摩挲。不知不覺,那上面的笑顏已經逝去了二十二年,可她卻恨了二十四年。 如果一百年為一生,她幾乎用了四分之一的氣力來填充了他的恨意。 這樣的恨意,讓她在爸爸臨死的時候也不曾掉下一滴淚水。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爸爸的心跳在儀器上化為冰冷的直線,然後心如死灰。 最後,用十年的時間來習慣沒有父親的淒涼。習慣照顧母親,習慣家務學業並重,習慣應對一切生活為難,從九歲開始便有了這樣艱辛的輪回,直到十六歲那年,出現了易明晞。 她以為她的生活從此出現曙光,可是十九歲那年也化為泡影。帶著傷痛愧疚離開這片土地,直到現在才知道,一場兜轉,竟是一次最高超的陰謀。 「沫沫,怎麼了?」看到女兒回家便沖入到書房看老公照片,袁月不由一驚。 「沒怎麼。」容沫這才反應過來,耳邊驀的響起舅媽的話,便輕輕一笑,「這次看到了舅媽,便想起爸爸來。忽然發現,也沒那麼恨了。」 「是嗎?」袁月微微揚聲,唇角勾起了最淺的一彎,仿若欣慰,卻又好似自嘲,「你舅舅的事情怎麼樣了?」 「擺平啊。」她放好照片,得意的挑挑眉毛,用誇張的表情掩去眼底的艱澀,「我容沫出手,哪兒有擺不平的事情?」 「你就逞能吧。」袁月嗤笑,剛才的不安已徹底在眼眸中荒蕪,「真的假的?你舅媽那個性格,怎麼就會聽你的?」 「其實舅媽也不是想像中那樣的女人,這次回去,發現她也老了許多。」容沫微歎,「這次提出離婚只是覺得對不起舅舅,你女兒用如簧的巧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自然就為他們導了一場盡釋前嫌的好戲。」 「哦?這次倒好像對你舅媽有很大的改觀啊,也不知道是誰,出門的時候還咬牙切齒的,一副要剁了舅媽的勁頭。」 「同為女人,這才知道誰都不容易,我們總不能用一時錯誤就否定了人家一輩子吧,何況童童那麼可憐……」聽到母親嘲弄似的質疑,容沫只能拼命用笑來掩飾一切,「好了好了,還有飯沒?這兩天疲累奔波,都快把我累死了。」 看著母親搖著輪椅走進廚房的背影,容沫這才松了口氣。卓詩雅有一件事說的對,與其現在告訴母親真相,還不如讓她抱著那種已經漸漸消匿的恨意度過餘生。 現在告訴母親所有經歷,只相當於在她的心頭再狠狠剜上一刀。一路走來,她現在已經習慣了對丈夫由恨到麻木的日子,若是此時告訴她對丈夫三十年的恨意只是一場誤會,那顆已經漸漸安定的心,只會再生波瀾。恨意在瞬間轉變成為愧疚,那樣的滋味,自己都覺得煎熬,何況是她。 家事煩擾,可是生活卻依然要繼續。容沫週一便回到了雅高上班。連續幾天沒有工作,她特意早去,到了雅高的時候,低頭看看手機,才七點零八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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