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31)_學達書庫

三一

　　在得知一切後，他努力壓抑著自己一探究竟的欲望。但今天這樣狹路相逢，他恍然察覺自己已不能倖免地淪陷了。

　　顧傾城走了過來，「許總，再陪我跳一曲？」找來找去，全場只有許湛最對她的胃口，見他也沒有請人跳舞的意思，於是顧傾城索性直接邀請他。

　　許湛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在眸子中投下陰影。他輕輕一笑，幾乎讓顧傾城刹那間失神了。過了好半天，她才咳了一聲，「許……許總？」

　　他輕笑著靠近她，居高臨下地在她耳畔曖昧地說道：「我建議你也可以去會會你的蘇二哥了。放心，阿俊不會介意的。」

　　霎時間，顧傾城臉上的羞澀全無，她震驚地抬起頭，強作鎮定，「你……你說什麼？」

　　果然是這樣！許湛不動聲色地在心中冷笑，前因後果看了許多，這樣狗血的橋段倒也不是很難。面對著驕傲的顧傾城，他自然明白應該用什麼方法才會讓她花容失色。

　　何楚沒有看到他們。顧傾城在整個宴會上的影響力到底幾何，蘇意看得很清楚，並且他應該已經想好了如果發生狀況該怎麼做。許湛想，那麼只要支開蘇意就好，剩下江城畢竟只是來客，完全不足為患。

　　「沒什麼，難道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許湛一臉無辜，銳利的目光被濃密的睫毛掩蓋住了，「啊，難道是我搞錯了？看蘇意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應該……跟他不太熟吧？」

　　這種天之驕女，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比她更出風頭，「剛才經你一說，我終於想起來了，關於那個何楚……」他輕笑著，聲音壓得更低了，「是蘇意最近一手提拔起來的商業新貴呢。她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現在在啟天所擔任的是僅次於蘇意的重要職務。這麼年輕，就有如此高的職位，何楚長袖善舞，非常能幹。下次我讓阿俊專門給你介紹一下。」

　　顧傾城悄悄地咬緊嘴唇，他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呢！

　　將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許湛趁熱打鐵，「對了，何楚小姐和我們都是校友，阿俊也知道她啊，你看他剛才的表情。哦，我忽然想起來，以前還聽說過何楚多才多藝，是典型的才女加美女，在學校中傾倒無數愛慕者呢。呀，你看蘇意笑了，多難得，嘖嘖。」他搖頭讚歎，「這樣的女子，魅力十分了得，就連蘇意……」他故意掩口不說了。

　　顧傾城幾乎要咬碎銀牙飲恨當場，但若直接破功，她就不是那個受過淑女式教育的顧傾城了。忍了忍，她才笑著開口：「這麼說來，我十分有必要結識一下何小姐呢。」

　　許湛似笑非笑，「不用了吧，所謂王不見王，如果阿俊在，一定不會同意你過去的。」

　　顧傾城的唇角勾出優雅的弧度，卻沒有半分笑意，「哪裡的話？傾城不過是想結識一下何小姐，很久沒有在社交圈中抛頭露面，連嶄露頭角的新人都不認得了，要被母親知道，又會笑話我了。」

　　聽聞顧夫人乃城中上流社會默認的核心人物，許湛笑得越發燦爛，「何小姐今天好像才是第一次露面，哪裡就入得了顧夫人的法眼？不過如果過了今晚，應該會一炮打響了吧？」

　　過了今晚……哼哼，如果顧傾城讓她過得了今晚的話。

　　「許總您請便，傾城去打個招呼。」她屈了屈膝。

　　明明是中國人，卻非要行西方禮儀，許湛眼中閃過不屑，臉上卻笑得如沐春風，「你也請便。」

　　好戲開鑼，主角粉墨登場！這等好事，如何少得了觀眾！

　　噙著微笑，許湛好心情地轉身取了一杯特調雞尾酒。

　　傾城走近吧台一隅，他們三人正低低地談笑著，完全沒有外人插足的餘地。她咬了咬唇，輕輕喚道：「蘇二哥。」

　　三人的談笑風生被打斷，原本打算無視的蘇意，眉宇間劃過淡淡的陰霾，轉過身輕輕地應了一聲。

　　「怎麼，這麼不歡迎我嗎？」見他不動聲色，顧傾城的好心情消失不見了，略帶哀怨地咬住了唇。

　　「沒有。」蘇意依舊淡淡地回答，身子卻一動不動，甚至連頭都沒轉一下。

　　在這種尷尬的情形下，何楚沒法裝作淡定。不同于江城的立場，她今天不過是蘇意身邊的女伴，若不小心上演了鳩占鵲巢的戲碼那多不好。於是她直起身子，笑著打招呼：「傾城小姐，這裡還有空位，你坐過來吧。」

　　江城向她投來怨懟的目光，何楚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而顧傾城已飄然落座。

　　於是，一切變得無可挽回。

　　何楚沖他無辜地聳肩，江城回給她一個無力回天的白眼。

　　顧傾城坐下來，原本熱鬧的場面迅速冷了下去。蘇意習慣性地保持沉默，江城了然地閉緊嘴巴，看著何楚的眼神別有深意。顧傾城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沒有半分不自在。

　　這種狀況下，最尷尬的就是何楚。她斟酌了片刻，選擇了最保險俗套的話題作為開頭，不是都說讚美女性應該從她的衣著開始嗎？

　　「傾城小姐的這條裙子真漂亮。」

　　江城翻了個更大的白眼，為她沒事找事的無聊話題。

　　顧傾城輕輕一笑，非常含蓄淑女，聲音柔美，「哪裡，何楚小姐身上這條Versace，今年我在Milan Fashion Show上都沒有看到過呢，不僅漂亮，還很稀有，而且意外的合身呢。」

　　顧傾城的話讓何楚有階層差距的明顯感覺。因為完全不瞭解奢侈品牌，所以她根本沒法接下她的話茬，於是只好嗯嗯啊啊地搪塞幾句。

　　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了。

　　沉默了片刻，馬祖卡的歡快節奏在大廳中響起，顧傾城主動開口：「蘇二哥，我們去跳支舞好嗎？」

　　蘇意略顯意外地對上顧傾城期待的目光，從未拒絕過她的他，實在難以將那個「不」字說出口。

　　何楚掃了一眼，已基本了然，眼前這對男女之間的糾纏，恐怕不是她這個旁人能插上話的。於是她識趣地起身，沖一旁扮作無辜的江城屈了屈膝，「英俊的江城王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您共舞一曲嗎？」

　　聽見她語帶譏諷，江城從善如流地起身牽住她的手，「It's my pleasure，我的公主殿下。」

　　她肉麻得抖落一身雞皮疙瘩，自牙關中擠出冷笑，與他滑入舞池。

　　蘇意不由得舒了口氣，雙手交疊，過了一會兒，才冷冷地開口：「這下，你說說來意吧，我一直以為我們已經毫無瓜葛了。」

　　何楚隨著江城滑入舞池，兩人均索然無味，只是搭著彼此的肩膀或腰間，手無奈地交疊在一起。還好燈光昏暗，於是幾乎什麼舞都不會的他們倒也能順利地混跡其中。何楚朝角落看過去，蘇意和顧傾城之間對話極少，沒聊幾句，顧小姐已悄然低頭，眼圈微紅。

　　「很好奇？」江城帶她一個旋轉，眼角瞥到引人注目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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