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是寂寞撒的謊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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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燁去經理辦公室交書面策劃案的時候,看到老闆愁眉不展,問他怎麼了。老闆說他老婆還在跟他冷戰,他煩透了。林燁說,不會吧,都多少天了?老闆說,是啊,哪像你家飄兒,從來不發陰氣,不和你冷戰。林燁說,這一點飄兒確實是挺好的。老闆又問,她上班了沒?林燁說,謝謝關心,休息了兩天就上班了。 結婚幾年來,一直都是飄兒在無微不至地照顧林燁。這一次,林燁體會到照顧一個人,原來要注意那麼多細節,要做那麼多事的。那些事情,看起來好像不起眼兒,可是做起來卻真繁瑣累人。可想而知,平時飄兒又工作又做家務的,還要承受他給予的折磨,唉,身體又怎麼能好呢? 經過多天的心理煎熬,林燁徹底地說服了自己,不管飄兒有沒有背叛他和這個婚姻,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他都不想深究了。他明白到這一切自己要負上很大的責任,因此既然他想要珍惜飄兒,珍惜這個婚姻,他首先要改變的是他自己。 他並非是個大度的男人,飄兒有時還說他狹隘,但這一次,他超越了自己,說服了自己。想通之後,心裡就好受了。假如飄兒還想和他過下去,他就一定陪飄兒過下去。他開始在心裡計畫著,他最需要做的事情。 飄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燁,卻怎麼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異常的地方,甚至對她還恩愛有加,因此總算是放下心來了。她平靜的外表下,經歷過多少次掙扎,她才控制著自己不奔向耿元的懷抱啊!而這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耿元不會知道,林燁也不會知道。 「東西的得到,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記得採訪霍靖時,他說過這樣一句話。有時飄兒不禁會想,霍靖的妻子真的完全不知情麼?隱瞞20年之久,是他們太隱密還是安紅太遲鈍?要是安紅知道了霍靖和李芳的關係,她會有何反應? 俗話說紙是包不住火的,假如林燁有一天知道了她和耿元的事,林燁又作何反應?會打她?殺死她?趕走她?或者讓她身敗名裂?……自從在醫院林燁和耿元見面後,飄兒在心裡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不管怎樣,做了的事就要負責,無論在什麼時候,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埋單。 她曾經天真地以為,放縱一次後便可心滿意足地回來作林燁的好妻子。可是誰曾想,她比以前更加壓抑更加不快樂了。這是因為在心理上,她多了負疚和恐懼。有許多次,她想和李芳聊聊內心的秘密,因為李芳從來不隱瞞她,可是每次話到了嘴邊又都吞了回去。 生活是一個浩瀚的海洋,處處暗礁密佈,你躲過了一個,還會有無數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會碰上去。婚姻,這葉風雨飄搖的小舟,還可以在貌似平靜的海面安全航行多久呢? 而生活總是要繼續的,這天下了入冬來的第一場寒雨,冷冷的。南方的冷和北方的冷不一樣,陰陰濕濕的,屋內也沒有暖氣,打完一篇稿子,校對好後,手指都快僵化了。看看手錶,下班時間也到了,同事陸陸續續離開了報社。飄兒倒了杯熱水,喝了幾口,也準備去超市買菜回家了。 飄兒一邊想今晚做什麼菜,一邊撐著雨傘走路,一輛黑色汽車停在她身邊,裡面的男人向她招手。飄兒疑惑地看著他,他搖下車窗,飄兒才記起他是上次和玲玲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她問:「你找我?」男人點點頭,遞給她一張名片,「激流電腦培訓中心」。飄兒奇怪地問:「怎麼沒有頭銜和身份?」他笑笑說:「小本生意,才起步不久,不敢叫自己經理,所以就空著。」飄兒笑了,想這個人還挺實在的。他說:「我叫王進財,是玲玲的朋友。你方便嗎,我想和你談談。」飄兒說:「關於玲玲?」他說:「是的。」飄兒想了一下,點點頭。他打開車門,讓飄兒進去。 他說:「我聽玲玲說過你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姐妹,她好像很聽你的話。我也看過你寫的不少報導。」飄兒說:「開門見山吧,你找我幹嗎?」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不愧是記者呀。那我也就直說了。我是個沒有老婆的男人,帶著個孩子,做點小生意。一次朋友的聚會上我認識了玲玲,她的活潑開朗吸引了我,可是我發覺她內心是不快樂的。從她一直拒絕我看出,她真的是個好女人。」 飄兒說:「這些我聽她說過,然後?」他說:「以我作為男人的敏感,我敢斷定他老公在墨西哥是不會回來的了,也不會把她弄出去的。但她不相信,還說我是小人血口噴人。我有親威在墨西哥做生意,他們幫我打聽到了玲玲的老公在那兒已經和一個當地官員的女兒同居,並準備結婚了。看,這是他們的相片。葉記者,我無意挑撥離間,我只是心疼玲玲。因為她,我重新感到生活是有陽光的。她應該有更加好的生活。」 飄兒看著那張相片,震驚過後,問:「那你怎麼不和她說而來找我?」他說:「要是我和她說,她會恨我,會罵我,會誤解我的用心。我不希望她在欺騙和無望中等待下去,我想了許多,覺得還是和你談談比較好。」飄兒說:「你的意思是讓我轉告?」他說:「她婆婆應該也知道的,只是不好開口和她說吧。但這樣瞞下去,會害她一輩子的,唉……」飄兒說:「好吧,我有合適的機會,和她說說。」他說:「謝謝你,不管玲玲最後和不和我在一起,我都謝謝你。」 飄兒在超市買菜時,由於一直想著這件事,什麼滄海桑田山盟海誓啊,俊傑才出去兩年多,就變了心。 是什麼時候起,這個世界處處充滿了欺騙與背叛?要如何穿越過重重迷離的表像去識別真相?真相是殘忍的,是選擇揭穿還是遮蓋,是選擇坦白還是隱瞞? 二十六 幸福可以很簡單 幾個同事趁總編不在,莫主任外出,正在輕聲地談笑。飄兒一般是不會參與這種大話西遊的,而她也並不排斥,聽著他們夾葷帶素的話題,不時也會心地笑一笑。 話題不知道怎麼就扯到王東洋身上了。有人故作奇怪地說:「哎?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現象?」大家搖頭,然後那個同事說:「王東洋這小子好像轉性了,泡妞也沒興趣了。」有另一個說:「是啊,人家王東洋現在已經不時興『葉牌』女友,時興『安牌』了。」大家哈哈大笑。 王東洋氣急,跳起來說:「你們怎麼說話呢,什麼葉牌安牌,說什麼呢?」那個同事說:「這個小子,近來修身養性,再沒帶花花綠綠的姑娘們來報社轉悠,想是被什麼人纏上了吧。」眾人又是一陣心領神會地哄笑。 這時寶欣捧著茶走過來,問:「你們笑什麼呢?」王東洋被人笑得沒了面子,賭氣不理她。同事說:「看,這就是安牌女人的厲害,一開口,人就不敢吱聲了。」寶欣不解地問:「什麼安牌呀?」王東洋站起來說:「小姑娘家,別在這打聽八卦,沒你事!」寶欣撅撅嘴,怒目一瞪走了。有同事把歌兒改了來唱:「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只有這個妹妹不相信眼淚?」 王東洋為了挽回面子,大聲說:「別唱了別唱了,晚上我請男同志們喝酒,咱們盡情泡妞去。」男同事高聲說「好啊!」誰知寶欣也走過來,說非要去。王東洋很損地說:「不行,你是男人嗎?除非你把你的某個器官給變了!」寶欣也不生氣,只是一屁股坐上王東洋的辦公桌,說:「要是——我這個『安牌』美女非要去呢,啊?」眾同事見狀,呼的散開了。 在大家眼中,他們早就是一對歡喜冤家小情人了,這可苦了有口難辯的王東洋,只好自認倒楣,說:「我,我怎麼攤上了你這樣一個女人啊?」寶欣湊近她說:「告訴你王東洋,這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王東洋也湊近她,惡狠狠地低聲說:「死丫頭,別得寸進尺,我只是答應你和你試著慢慢交往看,我可沒答應讓你做女朋友啊,你這樣我怎麼下臺?」寶欣說:「大家怎麼看,是大家的事,我愛怎麼著,是我的事,你愛怎麼下臺,是你的事。」說完就跳下桌面扭著小屁股走了,氣得王東洋在那抓耳撓腮。 一個年紀稍大的大姐回頭對大家說了一句:「這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呀!」 飄兒一直忍著笑,同事們卻都笑開了。她心裡暗暗替王東洋高興,終於是碰上能治他的女孩了,他拿寶欣沒有辦法就證明他心裡已經慢慢地有了寶欣的位置。 電話響了,李芳說那對殘疾夫妻意外懷孕的事,她見飄兒前段時間多事纏身,就沒有告訴飄兒那女人做手術的事。醫生最後的結論是不宜冒險,女人的心臟實在是無法負荷懷孕生產,建議他們把孩子打掉。男人在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和李芳他們一起說服女人做了手術。李芳還說,她永遠忘記不了那女人進手術室時痛苦不舍的表情。 飄兒聽了心裡挺難過的,問李芳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李芳說,女人已經出院回家了,她下班後會買只母雞過去看她,問飄兒想不想去。飄兒讓李芳一會等她下班,她們一起走。 飄兒知道那對夫妻生活是很拮据的,從手提袋的錢包中拿出三張一百元用信封裝著,準備一會留給他們。她一直感恩著他們給她的心靈帶來的感悟:幸福原來可以如此簡單。 可是為什麼,她越是想要一份簡單,越是得不到呢?心靈的豐富,難道也是罪過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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