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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廢話,當然啊,我是女人,我懂女人啊。誰讓她老公不中用,還那麼迂腐自私。他戴綠帽子活該。要是我,早離婚走人了,還和他耗盡一生啊?這女人已經夠偉大的了。」

  林燁聽了,心裡有氣,卻無法作聲。玲玲看他一眼說:「哼,你是男人,當然不會同意。快關電腦吧,抓緊時間。一會我們去海邊和郊外找找。」

  林燁喜憂參半地關了電腦。喜的是,這個小說故事玲玲說是她和飄兒一起編的,憂的是玲玲那些一針見血的話。

  去海邊的路上,林燁問玲玲:「你家俊傑,到底什麼時候才把你弄出去?」玲玲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下去,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這邊的手續都弄好了,可是俊傑說那邊的移民局目前不接收華人了。」林燁說:「你也真是沒心沒肺,他說什麼你信什麼。你不會自己諮詢一下當局啊?」玲玲說:「他經常打電話回來的,我不想去問當局。我信他,除非他親自和我說他不要我了。」林燁聽了搖頭,不再說話。

  吃過早餐,耿元見時間還早,對飄兒說:「走,別窩在這了,我帶你去個地方。」飄兒問:「去哪啊?」耿元笑說:「去了就知道了,放心好啦,我不會賣了你的。」飄兒想去散下心也好,便換上了酒店幫忙烘乾的衣服,上了耿元的車。

  耿元把飄兒帶到了海邊,飄兒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來這兒吹海風?」耿元笑答:「這還不簡單,你發過許多文章給我啊,你在許多文章中,都有這個場景。上次我去湛江,路過這,下來看了一下,是不錯的地方啊。」

  飄兒聽了,心裡暖暖地感動。林燁就從來不看她寫的文章,也不會知道她喜歡看海。

  初冬的海邊。風吹得人直打哆嗦。飄兒卻脫下了鞋子,向沙灘上走去。海邊有幾對很年輕的情侶在嬉戲。飄兒跳向海浪,又跳回來。耿元遠遠地看著她的率真,心裡感慨萬千。她先生如果這樣的女子都不珍惜,那真是他的損失啊。

  看到飄兒向他招手,耿元走了過去。飄兒說,你把皮鞋脫了呀。耿元為難地說,不,不,我不習慣光腳的。飄兒按他坐在沙灘上,硬是脫了他的鞋子和襪子。耿元只好學著她一樣走在潮濕的細沙上,海水冰涼,海風寒涼,可是感覺出奇的舒暢。玩累了,他們便沿著海岸散步,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像是約好似的,大家都沒有提起任何尷尬的話題。

  初冬的太陽照到了半空。飄兒轉過身,對耿元說:「我知道你很忙,你下午要趕回去的。我們回去吧。」耿元笑看著她說:「哦,你兼職我的秘書了啊?嗯,下午是要回去。不過,不回去也可以。只要你開心。」

  飄兒低頭,再抬頭說:「我很開心,真的謝謝你。」耿元伸手掐掐她的臉說:「謝什麼呢?我們之間,不言謝,好麼?」飄兒聽了,點點頭。然後耿元張開雙臂,飄兒投了進去。耿元拍拍她的背說:「一會我送你回家吧。」飄兒在他懷裡又點頭。

  「好好對自己,要儘量讓自己開心一點,知道嗎,傻丫頭?」飄兒再點頭。

  「不會是哭了吧?快擦乾眼淚,不哭啊。」飄兒擦了眼淚,抬起頭,對耿元笑笑,說:「誰哭啦?你看,沒眼淚啦。」

  耿元聳聳肩膀,說:「好,沒哭。呵呵,是我會錯情了,走,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耿元說:「把你的手機給我。」飄兒以為他要打電話,便遞給他。他打開她關著的手機,輸入了他辦公室和家裡的電話號碼,還有備用的手機號碼,不經意地說:「以後要是沒地方吃飯沒地方睡覺了,不想麻煩別人的話,就來麻煩我吧。」飄兒接過手機,看了看,又把手機關掉了。

  車裡的音響緩緩地放著劉若英的《奶茶情歌》,耿元從後視鏡中看到她融入音樂中的神情,說:「這是我在網上隨便下載的,你也愛聽?」飄兒說:「嗯,喜歡她的淡然與知性。」耿元笑了。這不比較還好,一比較,才發覺飄兒與劉若英無論氣質還是神韻,都有許多相似之處。

  才放了三首,聲音便變成男聲了,是那種蒼涼喑啞的聲音。飄兒聽清楚了歌詞後,吃驚地問:「這是什麼歌?誰唱的?」耿元說:「歌名叫《愛是寂寞撒的謊》,至於是哪個唱的,我真不清楚。」飄兒震撼于作者的智慧與感悟,恍惚中不停地默念:愛是寂寞撒的謊?愛是寂寞撒的謊?……

  耿元想,也許沒有哪個生活在鋼筋水泥森林中的成年人,聽到這個歌名,心靈不會或輕或重地被戮一下的吧?

  初冬的這個中午,暖陽高照的海邊盤山公路上,飄兒和耿元的車,就這樣與林燁迎面開來的車擦肩而過。誰也看不見誰,一輛向前,一輛向後。

  飄兒回到家,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是的,她是屬於這兒的,不管她去過哪兒,她都要回來的地方。

  客廳裡滿是啤酒瓶子和紅酒瓶子,看來林燁沒有說謊,昨晚他真是喝醉了。

  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客廳,她看到臥室的衣櫃櫃門大開,她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歸回原位。看到最底層那個灰色的大盒子也在衣櫃的外面放著,她怔了一下,拾起來,打開一看,裡面的東西全都還在。

  她想應該是林燁翻過了,他怎麼會想到翻衣櫃的呢?平時衣服都是她收拾折疊的。他看到這個盒子,會不會亂想?飄兒心虛了,虛汗都冒了出來。是她太大意了,這個盒子,怎麼能放在這兒呢?可是,現在林燁已經看到了,如果再藏起來,他會更加疑心,乾脆就放這兒吧。

  飄兒坐在臥室的地板上,輕輕地撫摸著紫色的裙子和內衣,還有她趁耿元不注意時從他西裝上掐下的紐扣。這些東西對於她,有著旁人所不理解的意義,就像《廊橋遺夢》中年老的法蘭西斯卡,珍藏著的關於羅伯特?金凱的匣子。只要她不說,是沒有人知道的。要是林燁問起,她就說是朋友送的生日禮物,她嫌顏色太豔一直沒穿好了。

  謊言一旦說過第一次,就得這樣一直圓下去。她別無選擇,不是嗎?

  飄兒以為林燁上班去了,他對工作比對任何東西都在意,小小的家庭矛盾,又怎麼動搖得了他?想到林燁可能要晚上再回來,她和衣躺在床上睡著了。醒來時已是傍晚5點多,飄兒洗了臉,打開冰箱,找出裡面存著的蔬菜,準備做飯。

  外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林燁回來了,玲玲也跟在後面,他們聽到廚房有聲響,吃驚地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約而同地向廚房奔去。

  先是玲玲大叫:「飄兒,你在家啊,昨晚和上午你都去哪兒啊?害得我和林燁哥到處找你。」林燁看著飄兒若無其事的樣子,壓抑著喜悅說:「你回來啦?可擔心死我了,手機也不開。」飄兒看也沒看他,淡淡地說:「我不是說了麼,我只想一個人呆呆而已。我這不是回來了麼?」玲玲推推林燁,示意他好好認個錯,便出去客廳看電視了。

  林燁慢慢走近飄兒,小聲說:「飄兒,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以後改,還不行嗎?你別這樣裝著沒事的樣子,你罵我吧,要不我再讓你打我幾下,推我幾下,好不好?」

  飄兒眼淚湧出來,停下切芹菜的手。林燁上前一步,拿開她手中的刀,看她的臉,黑眼圈又加重了,又看看她脖子上的瘀痕,愧疚地問:「還疼嗎?」飄兒搖頭。林燁說:「我保證下次不了,相信我好麼?」飄兒抹抹眼淚,沉默了一會,覺得自己既然回到家來,就不能再和他鬥氣,便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好了,都過去了。你到外面陪玲玲吧,飯一會就好了。」林燁不放心地問:「真的都過去了嗎?我們,重新開始?」飄兒又點頭。林燁雖然心裡沒有足夠的底氣,可還是高興地出去了。

  而飄兒,對著案板上的芹菜,拿著菜刀,卻走神了,重新開始?那就重新開始吧。這樣想著,心思又回到做菜上去了。

  吃完飯,玲玲在廚房幫飄兒洗碗。玲玲問:「飄兒,你們到底為什麼吵架啊?」飄兒說:「沒為什麼,夫妻嘛,總會有紅臉的時候。」玲玲嘟嘴說:「哼,林燁哥不說,你也不說,我看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飄兒白她一眼說:「你別瞎猜啦,真沒什麼大事。」玲玲還想說什麼,林燁在外面喊:「飄兒,李芳的電話。」

  李芳在電話中生氣地說:「你怎麼不玩失蹤,捨得回家啦?好傢伙,厲害啊,耍大牌了啊,手機都關了,回來也不說一聲,要不是我打電話問林燁知道你回來了,我還差點報案了呢。」

  「別損我了,芳姐,你怎麼知道我昨晚不在家?」「你們林燁到處找你,我怎麼不知道?現在沒事了吧?」「沒事了,芳姐。」「能夠自己回來,就說明這事過去了。以後有事,記得找婦聯啊,芳姐不是省油的燈,會幫你擺平的。」

  飄兒聽了,不禁好笑,說:「好啦,我知道啦,謝謝組織的關懷。我還要洗碗呢。明天有空再聊。」「好的,去吧。有家,得好好珍惜才是啊。」「你別拿我當你的當事人好不好,暈死了。」李芳哈哈大笑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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