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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第108節:滅諦(2)

  阿郎教主緩步走到台前,他揮了揮手,便有人將早已準備好的白米、椎栗樹葉和清水捧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口中念念有詞,隨手抓起白米向著地上的患者撒去。他口中的聲音愈發變得高昂,漸漸音調升高,其中竟然帶上了些高亢的旋律。這時,白袍巫師鷹眼七爺也開始縱聲吟唱,倆人的聲音最後竟融到了一處,在整個山頂間盤旋不散。祭臺上的其它人這時紛紛睜大了驚愕的眼睛,有些人的腿已經瑟瑟發抖,幾乎忍不住就要頂底膜拜。

  阿郎教主撒完了米,取一截短繩系在自己的指上,然後將指尖伸到口中咬出血來,血滴落到清水之中,再用椎栗樹葉蘸了清水灑在患者們身上。這時倒地的患者們齊齊發出一陣呻吟,就連适才已昏迷不醒的人也不例外。

  最後,阿郎教主從懷中取出一些藥丸,分發給這些患者們服食。片刻過後,痛苦呻吟的人們開始變得安靜,他們有些甚至已能坐起來,坐起來便雙手合什,向著阿郎教主致禮為謝。

  「你們回去好好調養,不出三天,病症可除。」阿郎教主朗聲道。

  後面的秦歌趁這工夫已經與冬兒搭上了話。冬兒哭喪著臉道:「本來還指望你能來救我們,誰知道你還不如雷鳴,你這員警原來也是白當了。」

  秦歌嘻嘻一笑:「現在後悔嫁給一個沒用的員警了吧。」

  冬兒搖頭:「雖然知道沒法指望你了,但這會兒看見你,心裡還是覺得踏實。」

  這一刻,秦歌心裡生出許多柔情來,他有種立刻奔上去把冬兒擁在懷裡的衝動。但他現在雙臂被反綁在背後,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阿郎教主走了回來,負手站在秦歌面前:「現在你可以開始了。我真的挺好奇,想看看我們的員警同志到底猜到了些什麼。」

  秦歌朝他身後的人群看了看,有些猶豫:「我們這裡說話,後面虎視眈眈站著那麼多人,有點不合適吧。」

  「沒什麼不合適的,等到你們那最後一位同伴來了,祭神大典就可以開始了。」

  「我聽說祭神大典應該在明天,怎麼提前了 .」

  「魔神既已現身,我們又何必拘泥於先前定下的時間呢。時間是人定下的,而人是活的,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吧。」阿郎不慍不火地道。

  秦歌點頭:「有道理,那我們就趁這時間說會兒話吧,我知道你在那高牆大院裡其實挺孤單的,想找個人說話都難。這都是你告訴我的。」

  阿郎微笑:「我現在最感興趣的是你知道了多少,怎麼知道的。」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我要是再想不到事情的原委。那我這麼些年員警也白當了。我們一共十四個人,不知被你用什麼法子聚到了那輛客車上。後來到了山谷中的小樓,第二天不斷有人走到小樓前倒地斃命,然後再復活離開。這些,其實都是你們玩的一個噱頭,目的就是為了讓後來出現的阿絲鎮籠上一層神秘色彩。後來在阿絲鎮上,你還為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張報紙,報紙上不僅虛構了我們的死亡,還揭開了我們每個人心中隱藏的秘密。那些報紙讓我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你把我們這些人弄到阿絲鎮來,必定經過精心選擇,我們出現的目的,對於你要做的事,一定起到某種關鍵的作用。這一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坦然承認了。」

  阿郎教主點頭:「你們在馬上開始的祭神大典中至關重要。」

  「對於宗教我不是很熟悉,但是死去的張松對民俗頗有研究,他曾跟我提到遠古的時候,有些部落有以人為祭牲的祭祀活動,這樣的習俗在一些邊遠地區還在沿襲。後來,童昊死在石柱上,我對這十三根特別的石柱發生了興趣。這些石柱真的很特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面孔的石柱,而且,面孔還各不相同。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不同的面孔只是起到裝飾作用,但後來,就在昨天下午,我一個人呆在祭臺上,什麼事不做就盯著這些石柱的面孔看。我已經感覺到了些什麼,卻不能抓住最實質的東西。我想得頭都疼了,索性就在這祭台前躺了下來。我閉上眼睛,看到的還是石柱的面孔,忽然間,這些面孔起了變化,或者是另外一些面孔加入進來,我在其中,看到了我們這些人的面孔。我坐起來時,便想到了我們每個人的經歷似乎都跟這些石柱的面孔有一定的聯繫。」

  阿郎目光裡帶上了些欣賞的味道。

  「比如這第一張面孔,一副很歡喜的樣子,我自然就聯想到了我和冬兒,我們剛剛舉行完婚禮,這趟出來就是蜜月旅行,結果碰上了這樣的事。」秦歌目光移到第二根石柱上,這是惟一剩下沒有綁上人的石柱。他跳了過去,移到了第三根捆綁童昊屍體的石柱,「這根石柱上的面孔顯得異常悲哀,我自然就聯想到了童昊,他深愛著一個女人,但那女人卻莫名其妙地死了,他可以說是心隨情死,要論哀,我們這拔人裡非他莫屬。」

  第四根柱子上捆著蘇河,石柱上的面孔裂著嘴笑,很開心的樣子。

  第109節:滅諦(3)

  「這個面孔顯然很開心很快樂,我開始並沒有想到它會跟蘇河扯上什麼關係,但後來聽了蘇河的故事,知道了她不惜多次整容改變自己的模樣,就是為了能擺脫童年時期的陰影,從此開心快樂的生活。這樣,我就知道了這根柱子其實是為蘇河準備的。」

  第五根石柱上的面孔很慈祥,像廟裡的菩薩有種悲憫的情懷。它的下面綁著血肉模糊的張松。

  「這副面孔很有愛心的樣子,像廟裡的觀音像。昨天下午我已經知道張松其實就是殺死童昊和趙清的兇手,所以,我非常困惑這樣一根柱子是為誰準備的。直到當晚,張松講起他的故事,他所做的這一切,居然都是為了讓他臥床多年的孩子能夠醒來。他殺了人十惡不赦,但如果從他孩子的角度,他這樣做便完全是因為愛了。愛與惡如此集中地體現在張松身上,倒讓我頗為感慨,所以後來張松跳下懸崖,我心裡還真有些為他悲傷。」

  第六根柱子有一副兇惡的面孔,它下麵的人是趙清的屍體。

  「趙清棄家殺父,並且讓情人深陷欲望的沼澤,毀了自己又毀了別人,說到惡,當非她莫屬了。」

  第七根柱子下麵是鐘震宇,他頭上的面孔雙眼微閉,好像正沉浸在極度舒適的享受之中。

  「這根柱子跟鐘震宇的關係我就不用多說了,他沉迷欲海不知自拔,終鬧得身敗名裂亡命他鄉,這根石柱留給他也算合適。」

  被縛住的鐘震宇低下頭,露出異常羞愧的神情。

  秦歌停下腳步,目光在那六個小姑娘身上逡巡一番後,轉過身來,再面向著阿郎教主:「這六根石柱真難壞了我,我知道它必定跟這六個小姑娘有關,但實在找不到他們共同的地方。所以,我索性便不去想它,只想著把那七根柱子參詳透再說。」

  他指了指第二根柱子:「這根柱子你是留給雷鳴的,因為柱子上面的面孔滿面怒容,好像正在面對一個有著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這樣的柱子,難怪你不會把我縛到上面了。我們這些人裡,只有雷鳴知道自己的妻子與別人有染後,當真可以算得上是滿腔怒火,為了報復那個男人,他不惜千里追蹤,終於也被你們帶到了這裡。」

  阿郎教主撫掌輕歎:「這一些都是我們神教古籍中記載的儀式,想不到竟被你這麼輕易就猜中了。如果你再能猜中那六根石柱與那六位姑娘的關係,你便真的可以算是料事如神了。」

  秦歌有些得意,轉身沖著冬兒眨眼微笑。他這一刻雖然雙手被縛住,但氣淡神定,哪有一點階下囚的沮喪與不安。

  「這六根石柱真是讓我費盡了心思,它們的面孔不像前面那七個,它們的表情幾乎都一樣,你根本沒法看出它要表達的情緒來。但它們的線條要比前七個面孔精細許多,而且眉眼都透著種嫵媚的氣息,看起來像是女人的面孔。後來我又想到這十三根石柱既然是並列在一起的,這其中必定存在著某種聯繫。所以,當我把前面七副面孔連起來看的時候,忽然一下子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秦歌說得起勁,後面冬兒蘇河等人聽得也入神,就連阿郎教主都興趣十足。

  「我把這前七副面孔連起來,他們的表情分別是喜、怒、哀、樂、愛、惡、欲,這七種情緒我記得以前好像在哪兒聽說過,於是我拼命想,想來想去,腦子裡忽然跳出一個歌星的名字來,還有她唱過的一首歌。」

  「歌星?」阿郎露出些不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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