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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看了這份報紙上的新聞,我立刻便知道了我們中間確實存在一個兇手。」秦歌面向大家,帶些無奈地道,「這個兇手不是別人,就是已經死去的趙清。」

  幾個模特小姑娘立刻交頭結耳在議論什麼,冬兒幾乎伸出手想取秦歌手中的報紙,蘇河和雷鳴面上也現出驚疑的神色。

  秦歌走近黃濤,將報紙遞到他的面前:「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我將報紙上的內容給大家讀出來,第二,就是由你親自把你跟趙清之間的關係說給大家聽。當然,我希望你選擇後者,因為這樣,你還有一個替自己辯解的機會,我也有一個彌補我可能犯下錯誤的機會。」

  黃濤不接報紙,也不說話,只是目光死死地盯著秦歌,好像心裡正在做著艱難的抉擇。半晌,他才長歎一聲道:「報紙上的內容昨天下午我就已經知道,我從房裡出來,想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一會兒,卻無意中在茶几上幾份報紙中看到了這則新聞。我拿給趙清看,趙清也驚疑不定。我當時就想毀了這張報紙,但趙清卻將它收了起來。如果趙清能聽我的,你們就不可能發現我的秘密。現在趙清已經死了,我也快成了殺她的兇手。到了這時候,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他再停一下,然後,朗聲道:「我的名字其實不叫黃濤,我真實的姓名是鐘震宇。一個月前,我還是一個城市堂堂的建委主任,但我現在的身份是逃犯。」

  語驚四座,大家心中的好奇又濃烈了幾分,建委主任和逃犯之間存在著太大的差距,而且,這故事裡面還有一個已經死去的兇手。

  第87節:惡欲(1)

  與趙清的重逢簡直就像發生在夢裡,那個雨巷中紮蝴蝶結的小姑娘,重新在鐘震宇的夢裡變得清晰起來,而且,幾乎伸手便可觸碰到她。鐘震宇回憶十四歲少年那一夜在夢境中第一次體驗到的酣暢淋漓的感覺,立刻便能覺察出自己身體的變化,還有體內那股激流的湧動。

  趙清顯然已經不認得二十年前雨巷中的男孩了,或許她根本就把多年前的往事給忘了,但她,卻認得今天的建委主任。當鐘震宇站在她身後怔怔發呆的時候,她回過頭來,先是疑惑了一下,接著便帶些羞澀地微笑一下,並垂下了目光。

  「你很像我多年前的一位朋友。」後來鐘震宇跟她一塊兒上樓的時候說。

  「能像鐘主任的朋友,那真是我的榮幸。」趙清說。

  「我真奇怪這世上居然有長得這麼像的兩個人。」鐘震宇說。

  「那鐘主任就把我當你那位朋友好了。」趙清婉爾一笑,

  在鐘震宇眼中風情無限。鐘震宇看得呆了,便有些走神。敏感的趙清立刻便感覺到了,立刻收斂了笑容,面上的神情也隨即端莊起來。鐘震宇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咳嗽兩聲,再上樓梯時,兩眼目不斜視,再不看身邊的女人。

  那天分手的時候,鐘震宇主動遞給趙清一張自己的名片,趙清略有些詫異,隨即像很多人一樣,露出受寵若驚的恭謹,雙手接過名片,一迭聲「多謝」之中,又奉還了自己的名片。

  回到辦公室,鐘震宇關上房門,把趙清的名片拿在手中,足足把玩了有半個小時。名片上顯示趙清在一家四星級賓館做客房經理,那家賓館鐘震宇很熟悉,也可以算是那裡的常客了,但每次都是去餐廳用餐,從來沒有在那裡住過。

  鐘震宇想了一下,然後叫秘書進來,詢問建委系統搞活動的協定賓館是哪家,然後,用商量的口吻問秘書可不可以換一家賓館。秘書微怔,似是覺得堂堂一個建委主任過問這樣的小事有點反常,鐘震宇便無奈地搖搖頭,說自家的一個親戚剛調到那家賓館工作,非讓他給拉點業務過去。

  其實就算鐘震宇不解釋,這點小事秘書怎麼能不照辦呢?

  兩天之後,那家賓館的老總打電話來提出晚上宴請鐘震宇。他跟鐘震宇是舊識,酒場上打過很多次交道,這次宴請算是感謝鐘震宇對他工作的支持。鐘震宇在電話裡欣然應允,在隨後的閒聊中,不經意提到了趙清的名字。賓館老總也沒多問,當晚的酒宴上,鐘震宇如願地看到了趙清,而且,賓館老總還特意把趙清安排坐在了鐘震宇的邊上。

  第二天晚上,鐘震宇與趙清單獨在一間咖啡館裡見面了。鐘震宇說:「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二十年前,在後街老城區的小巷裡,你曾經幫助過一個迷路的少年找到自己的家,那個少年就是我,我就是那晚迷路的少年。」

  趙清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她好像在拼命回想,但最後還是失望地搖頭。

  鐘震宇想,那時她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她想不起來也很正常。但這有什麼關係呢,他現在終於見到了她,他終於有機會讓她從夢裡走到夢外了。

  「二十年過去了,你的模樣跟以前已經大不一樣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這些年,你過得好嗎?」鐘震宇說。

  趙清在那時適時地顯露出了一個成熟少婦的婉轉和羞澀,她雖然無法確證鐘震宇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想來一個堂堂建委主任,怎麼會編這樣幼稚的故事來討一個普通女子的歡心呢?於是,她便調用自己所有的想像,在心裡虛構出了一個雨天的夜晚,兩個孩子在小巷裡相逢隨即又別離的故事。女人浪漫的天性讓她在那場邂逅中添加了許多美好的元素,於是,沒用多久,她就真的感覺自己成了那個頭紮蝴蝶結的小女孩。

  鐘震宇與趙清的正常交往持續了大半年的時間,這期間,他們像對真正的朋友,隔上一段時間便要悄悄聚上一次,卻從來沒有過親昵的舉止。直到半年之後,有一次趙清面對鐘震宇時忽然有些不自然,而且數次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麼事你就儘管說,我們是老朋友了。」鐘震宇說。

  趙清又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說出賓館老總的兒子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總,現在看中了開發區一塊土地,想讓鐘震宇給幫幫忙。那塊地皮的事情鐘震宇很清楚,現在有四家地產商都在打那塊地的主意。一個星期之後,四家地產商便會以投標的形式決定那塊土地的使用權歸屬,趙清這會兒提出來這件事,用意不言自明。

  「如果您覺得為難,這事就當我沒說過。」趙清紅了臉,低頭輕聲道,「其實我根本不想麻煩您,但我實在抹不開老總的面子。」

  那天鐘震宇對這件事不置可否,趙清也隨即便岔開了話題。一個星期後,開發區那塊地皮的投標結果出來了,賓館老總兒子那家公司中標,擁有了土地的使用權。當天晚上,趙清主動約鐘震宇出來,還是在那家咖啡館裡,她將一張銀行卡遞到了鐘震宇面前。

  第88節:惡欲(2)

  鐘震宇將卡拿在手中把玩片刻,沉著臉將卡遞回到趙清面前:「我承認這次招標我給有關方面打了招呼,但我這只是沖你的面子,幫朋友的忙,如果這張銀行卡我揣到了兜裡,那麼,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

  趙清是個聰明人,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鐘震宇的意思。她沒再堅持,收回銀行卡後,主動將自己的手撫在了他的手上。「我只能說兩個字。」她凝視著他,眉目中有些讓他難以抗拒的熱情,「謝謝。」她說。

  鐘震宇這一刻轟然心跳,身體的變化讓他有了難以自抑的衝動。這麼些年來,女人早已成為他生活裡可有可無的存在,他甚至記不起最後一次與妻子行房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男人有的是喧泄欲望的途徑,佛洛德著名的性昇華理論,不就是將人類的文化藝術、科學技術,都歸納為欲望沉澱後另僻它徑喧泄的結果嗎?但是,為什麼自己在遇到這個女人後,潛伏在體力的欲望像冬眠過後的蛇,它們蠢蠢欲動,時刻都撩拔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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