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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第23節:屍店(4)

  徐娟還想說什麼,想了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道了聲晚安,便跟在她的隊員們後面上樓去了。這個徐娟卸了妝後比濃妝時要端莊了許多,而且,眉宇間有種冷峻的威儀來。想必做一個模特隊的領隊也不過是件容易的事,秦歌雖然不知道模特隊是如何運作的,但想必聯繫場地演出什麼的,都得靠領隊出馬,這樣時間長了,領隊必然跟其它模特兒小姑娘有所不同,這也許就是她眉宇間那些冷峻的原因吧。

  大學生模樣的女青年和那少婦還端坐著不動,秦歌一眼望過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那少婦望向他的眼神裡有些讓他警覺的東西。他不禁多看了那少婦兩眼,少婦目光與他接觸過後,很快就滑落到了黃濤的身上。

  秦歌沉默了一下,聽到黃濤說:「你們幾個也去睡會兒吧。」

  秦歌居然從黃濤的聲音裡聽到了些溫柔的東西,他奇怪地再看看黃濤,腦子轉得飛快,但他對幾個人都不瞭解,所以一時也不能猜出什麼端倪。

  秦歌對冬兒說:「你也跟他們一塊兒去睡會兒吧。」

  冬兒搖頭:「我要跟你在一起。」

  秦歌在她耳邊低聲道:「聽話,今晚你不睡會兒,明天走路的勁都沒有了。你總不會讓我背著你走山路吧。」

  冬兒撅起了嘴,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冬兒表情豐富,任何一點心情都可以在臉上顯露出來,秦歌以前在家時,便經常逗她玩。他們倆在一起已經三年多,但每當冬兒表露出孩童樣的單純來,秦歌的心裡都會有些微痛。

  愛情的滋味就是心痛的感覺——這是秦歌在一本書裡看到的句子。

  現在,心痛的感覺又生出來了,秦歌有些將妻子緊緊攬在懷裡的衝動。但這會兒,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讓冬兒上樓去睡會兒。

  大學生模樣的女青年與那少婦已經站了起來,那位看起來像剛失戀的男青年這麼長時間眼中好像只有那位女大學生,她站起來,他便也跟著站起來。所有人似乎都能猜出他的心思,現在,秦歌只擔心到了樓上,他會不會還跟到女大學生的房間裡。

  女大學生走過他身邊時,他忽然笑著攔住她:「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你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妻子。」

  冬兒再不願意,聽了秦歌的話,也只能站起來跟那女大學生打招呼:「其實你不用照顧我,他只是想找個理由把我給打發了。」

  女大學生莞爾一笑:「他這也是關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聽他的話上樓睡覺。」冬兒走過去跟女大學生站到一塊兒,「我猜你的年齡肯定沒我大,看來還是讓我來照顧你吧。」

  女大學生這回笑得自然:「我叫蘇河,今年二十三了。」

  「蘇河。」冬兒嘴裡念叨兩遍,「這名字好聽,比我的名字好聽。你知道嗎,以前上學的時候,班裡的同學給我起的綽號叫冬瓜,害得我現在上飯店,誰點冬瓜我跟誰急。」

  蘇河和那位失戀青年都笑了,就連黃濤嘴角都帶上了些笑意。

  「好了,我們該上去了,守夜的任務就交給這兩位男同志。」冬兒說話間已經與蘇河挽住了胳膊,儼然一對相熟多年的好友。她沖著那失戀青年與少婦道:「還有你們兩位,我們一塊兒上去吧。」

  少婦一直面若寒霜,聞言立刻搶先走到前面,經過秦歌與黃濤身邊時目不斜視,好像他們倆隱了形一般。秦歌眉峰皺起,想起适才無意中的警覺,這時更感到了少婦對他的敵意。

  他與那少婦素不相識,她的敵意從何而來?莫非因為他是員警?

  張松顯然還在為剛才的事沮喪,他默不作聲跟在少婦後面上樓。

  那位失戀青年緊緊跟在蘇河的後面,從秦歌黃濤身邊走過時,顯然想說些什麼,但又不想落蘇河太遠,便急急打個招呼便匆匆而過。

  走過去了他又回過頭來,匆匆一笑道:「我叫童昊。」

  童昊是這一群人裡,惟一趕路過後不見疲倦的人。那一定是因為蘇河的緣故。一見鍾情的故事在生活中隨時都在發生,就算在偏僻山谷中的一輛客車上也不例外。秦歌是個懂得愛情的人,所以,他也能理解這個年輕小夥子此刻的心情。而且,他發現童昊笑起來臉上的線條特別柔和,有一種特別的親和力。他心裡就在想,這樣的小夥子應該經常這樣笑笑的。

  「感情轉移確實是醫治心病的最好辦法。」黃濤在他們走後低聲道。

  「你也看出來這小夥子像剛剛失過戀?」秦歌道。

  「年輕人的心事都寫在臉上,我最少比他要大上二十歲,我能這點事都看不出來嗎?」黃濤苦笑,「別忘了,年輕是誰都曾經擁有過的,而且,愛情這玩意兒,也並不是年輕人的專利。」

  秦歌歎道:「如果換一個地方,今晚我一定跟你好好談談愛情。只可惜我們現在的處境有點特殊,所以,我想我們今晚一定還有些別的話題要說。」

  黃濤凝眉點頭:「你的年紀不算大,但心思卻挺縝密,如果有誰能帶大夥走出眼前的困境,我想那人一定是你。」

  「你別給我戴高帽子,我能吃幾兩飯我心裡清楚。」秦歌歎息一聲,「以前我也執行過一些危險的任務,還曾經有過幾次異常兇險詭異的經歷,但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擔心過。你要知道,以前我都是一個人,而這次,還有我的妻子。」

  黃濤怔一下,沉聲道:「我理解。」

  接下來,倆人有片刻的沉默。事情從發生到現在不過短短的兩三小時,車上人的情況他們大致瞭解了一些。黃濤的話只說對了一半,這一群身陷荒僻山谷中的人如果想擺脫眼前的困境,那只能依靠秦歌與他兩個人。

  這樣一副擔子壓在他們身上,他們此刻心頭,俱都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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