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我擦肩而過(70)_鄧筱菊

七〇

　　第十八章

　　雪膚經過兩個月的強化減肥，果然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她現在的體重是九十斤，三圍是八十四，六十，八十四，可以說是非常標準。她身高一米六三，身材比例也很適中，再穿上一些合身的衣服，遠遠看去，簡直稱得上是個美人了。她對自己的變化也非常得意，雖然她一向主張為人要內斂，成功減肥的喜悅還是溢於言表。更讓雪膚得意的是，她已受聘于「關雎」

　　減肥茶公司，為他們拍廣告片。在招待完汪靜靜姐弟倆和吳剛的第二天，雪膚就前往電視臺去商談拍廣告的事宜。

　　這天，雪膚起了個大早，在社區的花園裡跑了五圈，回家後洗了澡。洗完澡後，她赤著身子走出浴室，在臥室的穿衣鏡前打量著自己。她仔細審視著鏡中的女人，自上而下，她的骨骼適中，肌肉勻稱，剛沐浴過的皮膚又光又滑，看上去非常柔美。她雙手交叉在全身上下撫摸著，手指柔柔地滑過全身，沒有一點突起的贅肉。雪膚心裡一陣喜悅，沒有贅肉的感覺真好。她在鏡前向左轉，側過頭打量自己的側面，肩部稍向後傾，臀部微微上翹，胸部向前隆起，一個完美的S形，她微微笑了。她又向左轉了四十五度，這一次，她是完完全全背對著鏡子了。她偏過頭去看鏡子，看自己背部和腰部的肌肉，背部的脊椎骨非常明顯地突出，腰部也很纖細，沒有一點多餘的組織。雪膚兩手在腰部摩挲著，嘴裡露出滿意的笑。這兩個月辛苦的鍛煉沒有白費，兩個月的節食沒有白費，她雪膚，不僅成為一個都市麗人，還可以用自己曼妙的身材去賺錢。

　　雪膚又一次體驗了她的巨大優勢。在人口上百萬的東海市，比她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但是她們再漂亮，始終只是一隻花瓶，她們能有雪膚這樣的影響力嗎？她雪膚，不漂亮的時候是青少年的偶像，漂亮的時候也是青少年的偶像，她的價值不在於她的外表，而在於她的才氣和品格。她是個聰明過人的人，也是個品格高尚的人，她迄今唯一的污點，就是沾染了李帥這個無賴。

　　李帥十幾天毫無音訊，奇怪的是這一次，她並沒有上一次他離開時那麼想念他，那麼盼望他回來。她知道他在外邊又有了女人，但是沒有一點氣憤的感覺。李帥本質上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他的目的是錢，除了錢之外，他不會看重任何東西。雪膚有時候也會想起他，但她馬上提醒自己，這是一個惡棍，一個歹徒，不值得她去懷念。她雪膚身邊現在沒有任何男人，這並不是她沒有魅力，而是她追求生活的品質。如果她像李帥那樣不負責任地隨便去找情人，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李帥本來就不是她的配偶對象。她和他，就是一場豔遇，他只能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不是永遠的伴侶。她在自己的社交圈裡，閉著眼睛摸一個也比李帥強。李帥呢，儘管他可以像換鞋子一樣換女人，那些女人比得上她雪膚嗎？她們除了比她年輕以外，還有些別的什麼呢？他絕對找不到一個能超過她雪膚的女人。身材窈窕的雪膚有了絕對的自信，她對生活和愛情也有了新的認識。在她失去青春美貌時，她追求外表俊美的男人，當她恢復自信時，她為自己的淺薄而羞愧。外表畢竟只是表面的東西，絕不能把這個當做最高目標。美自然是好的，可是光有美好的外表，而沒有美好的內心，這種人就是可怕的毒蛇，除了避開他之外，別無選擇。

　　雪膚在鏡子前看夠了，她拉開衣櫃門，在櫃子裡尋找今天穿的衣服。衣櫃裡的衣服自然很多，但是大都過時了，而且質地也不好，她從前在衣著上是非常馬虎的。從現在起，她應該講究自己的衣著了。她想，這些衣服應該全部丟掉，她應該舊貌換新顏，去置辦一些時尚的高檔的衣服了。今天去電視臺亮相，她應該有一個全新的形象，去做個頭髮，買套衣服，閃亮登場。做這些事，她自己是不太在行的，黃花肯定也不能提供很好的參謀，她想到了一個人，葉棉。她想，這個健美中心的教練，這個新潮靚麗的女人，一定能給她最好的建議。她想著想著，振奮起來，馬上給葉棉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響了很久，沒有人接，正當雪膚準備放棄的時候，葉棉接了電話，一個睡意矇矓的聲音說：「是誰呀？這麼早打我電話？」

　　雪膚說：「葉棉，是我，黃玉蘭，我有急事。今天我去電視臺做節目。可是沒有一套合適的衣服。我想去買衣服，要你陪我去，你現在就起來，我們八點鐘在『帝國大廈』前見。」

　　葉棉說：「好，你等著我吧。」

　　兩人親昵地道了再見，掛了機。雪膚從衣櫃裡挑了一套最樸素的套裝穿在身上，下了樓。

　　雪膚看看表，才六點鐘，就在冰箱裡拿了兩個冰凍饅頭，放到電鍋裡蒸著。拉開門，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雪膚走到花園裡，兩手叉在腰間，張開口，先吐出一口氣，然後使勁吸了幾口氣，吐故納新之後，她覺得渾身舒暢，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清晨，花園裡的花草上都濕漉漉的，雪膚的腳被青草打濕了，有些涼。她伸手去摸一片花瓣上的露珠，那露珠滾動著，怎麼也滾不到手心裡，最後那花朵一顫，露珠滾到了地上，雪膚笑了。她走到夾竹桃樹下，那滿樹的花已經開始凋謝，地上散落著片片花瓣。

　　雪膚蹲下身去，撿起幾片花瓣，花瓣已經打蔫，那縷鮮紅還沒有褪掉。雪膚鬆開手指，掌心裡的花瓣一片片散落到地上。雪膚看著花瓣，想起了《葬花辭》，隨口背了幾句：「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荷鋤葬花的美人，蛾眉尖臉，滿臉幽怨。雪膚搖搖頭，走到大門口，從郵箱裡拿出今天淩晨送的牛奶和報紙。

　　雪膚走到廚房，從電鍋裡取出饅頭，用碗盛了，端到餐廳，放在餐桌上。她一隻手拿了今天的《東海日報》，一隻手拿著饅頭，邊吃邊看。她先流覽了報紙的標題，一個題為《入室大盜滅門血案》的報導吸引了她。她仔細看下去，這個報導大意是一個男人入室行竊，主人是一個年輕貌美的獨身女人。女人見到大盜，主動交出所有財物以求保命，大盜財物到手之後，色心頓起，又把女主人強行姦污了。事後，大盜怕這女人會報案，又用繩子把她勒死。

　　雪膚看得毛骨悚然，連食欲都沒有了。她把報紙扔在一旁，心裡非常煩躁。她想，這個男人是怎樣的窮凶極惡，在和女人發生關係之後，又把她殘忍地弄死。男女之間，有了那樣的親密接觸，即便是心如鐵石的人，也會變得心軟吧？男女之間有了深厚的愛情，然後靈肉融為一體，這是一種對愛情的昇華，但是現實生活是藏汙納垢的，這樣神聖的事已經被種種不純的接觸弄得醜陋不堪。

　　她又想，關於這件事，男女有著不同的理解，作為女人，至少是大部分女人，她對於和她發生過關係的人多少會有一絲柔情。男人呢？他完全可以像牲畜一樣，幹完事馬上翻臉。像這樣強姦完又滅口的事雪膚以前也聽說過，而且她還知道許多人販子把女人騙到手後，常常先姦污了，再賣掉。女人難道還要對這些和她有過關係的男人生出柔情嗎？看來，女人真的應該慎重，不能輕易和男人發生關係，必須要在相互瞭解，情投意合的情況下才能做這件事。

　　雪膚原來一直對情和欲分得不是很清的，也沒有認真想過，她總覺得，情和欲是一體的，有情就會有欲，有欲也會生情，但是現在看來，是她想錯了，有情會有欲，但有欲卻未必生情，就像她和李帥，純粹是欲的結合，沒有半點情意。而她和校園中相遇的青春美少年，不含一絲欲念，卻使她永遠懷念。

　　雪膚站起身，拎起挎包，走出門去。在大門口，她看了看表，六點半，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雪膚想去理髮店做個髮型。「鳳凰閣」

　　這個社區有兩家理髮店，一家是男人開的，名叫「好再來」理髮店。一家是女人開的，名叫「飄逸之星」美髮屋。雪膚抬頭一看，自己正前方十米處就是「好再來」理髮店。她信步走到理髮店門口，剛要叫門，忽然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則報導，對男人的厭惡之情油然而生，她轉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她拐了一個彎，再走了五十米，一個掛著「飄逸之星」的店子就在眼前。這一家同樣沒有開張。雪膚站在門口，使勁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誰呀？」

　　雪膚說：「開門啦，我要理髮。」

　　裡面窸窸窣窣地響了一陣，門開了，雪膚吃驚地張開了嘴，原來開門的卻是「好再來」

　　理髮店的主人。雪膚期期艾艾地說：「這裡到底是『好再來』還是『飄逸之星』？」

　　那男人說：「您管這叫什麼店子？只要做的頭髮讓您滿意就成。」

　　雪膚說：「是你做嗎？」

　　那男人說：「對，是我做，信不過我嗎？您原來不是經常在我那裡做嗎？還誇我手藝不錯，您都忘了？」

　　雪膚說：「今天我不想讓男人給我做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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