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我擦肩而過(11)_鄧筱菊

一一

　　舒韻說：「她出版詩集，她的詩在港澳臺三地都暢銷，為她賺了大把大把的錢。她還幫電視臺寫電視劇，一年就可以賺上百萬元。」

　　風華欽佩地說：「這真是個有本事的女人。」

　　舒韻說：「雪膚的日子什麼都不缺，就缺一個陪伴他的男人，她雖然有才氣，長相卻次了一點，要嫁個合適的人卻不容易。」

　　旁邊的小姑娘插話說：「誰說姑姑長得不好看了？你們看她原來的相片，像電影明星一樣，漂亮得很。」

　　舒韻說：「是嗎？她原來的相片我沒見過，她現在的相片在我手裡，你看，胖得像豬，要多醜就有多醜。」

　　說著，把相片一張張遞給小姑娘看，小姑娘一邊看，一邊分辯說：「你沒看到那些相片，真的，比你漂亮得多。」

　　舒韻的好奇心上來了，說：「真的嗎？你把那些相片拿來，我倒要見識見識。」

　　小姑娘說：「拿不出來，姑姑輕易不讓人看，說看了讓人傷感，都鎖在櫃子裡了。」

　　舒韻問李帥：「你見過嗎？」

　　李帥搖搖頭。

　　舒韻冷笑一聲：「你真能啊，來了這麼久，床也上了，連她的舊照都沒看到一張，你還能做些什麼事。」

　　李帥說：「我看她的舊照幹什麼，我又不要。」

　　舒韻把雪膚在楓樹嶺照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看著，指點著，放肆地大笑著。她拿出一張相片，上面的雪膚打著傘，手叉在腰上，兩眼眯著，嘴唇微微上翹，故意做出天真樣。舒韻說：「看，這個富婆惡不噁心，腰比水桶還粗，還要叉著腰，臉上皺紋一大把了，還學小女孩天真無邪的樣子。」

　　小姑娘一把搶過相片，說：「我姑姑不就是稍微胖點嗎？如果她減了肥，保證比你漂亮得多。」

　　舒韻仔細打量了小姑娘幾眼，說：「你嘴巴還怪能說的。你是她什麼人，親侄女嗎？」

　　小姑娘說：「我是她的鄉親。」

　　舒韻說：「原來是鄉親，怪不得穿得這麼土氣。你姑姑不給你買幾套新衣服嗎？」

　　小姑娘說：「我姑姑說這樣的衣服好，符合我的本色。我也不喜歡城市姑娘的衣服。我本來是農村人，裝什麼城市人。」

　　舒韻說：「你要是聽我的調教，化一下妝，換一身衣服，倒很適合做雪膚詩集中的女模特。」

　　李帥聽了舒韻的話，說：「哎，這我真還沒想到。雪膚的年齡，再扮嫩實在不合適，小妹妹倒是合適的人選。」

　　舒韻有點慍怒，說：「什麼小妹妹，你不能叫她的名字嗎？」

　　李帥說：「她昨天才來，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風華問：「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

　　小姑娘說：「我叫黃花，從青江來。」

　　風華說：「你是青江人？那我們是老鄉了。」

　　小姑娘高興起來，過來拉住風華的手問：「你也是青江人？」

　　風華點點頭。黃花說：「姑姑跟我是一個村的，那我們三個都是老鄉。你在這裡做什麼？」

　　風華說：「我給人照相。」

　　黃花說：「啊，你是照相的，李叔叔也是照相的。李叔叔，你們倆能不能換一下，你跟這位漂亮阿姨回照相館照相，讓我的老鄉留在這裡給姑姑照相。」

　　舒韻一聽，沉下臉來，大聲說：「胡說八道，我們雙方都簽了合同的，你以為隨便就可以改嗎？」

　　站起身來，拉起風華的手就走。黃花在後面追著喊：「哎，老鄉，等一下，等姑姑回來再走，我姑姑還沒見到你呢。」

　　風華跟著舒韻身不由己地走著，邊走邊說：「黃花，我們下次再見，今天有事。」

　　黃花追到門口，喊著：「這裡的電話是?菖?菖?菖?菖?菖?菖?菖，記著打電話來啊。」

　　風華答應著走遠了。舒韻帶著風華走出社區，在門口攔了一輛的士，說：「千韻照相館。」

　　司機噢了一聲，車子在原地轉了個彎，沿著馬路開走了。

　　第六章

　　當舒韻和黃花他們幾個坐在雪膚的客廳裡一邊享受著空調，一邊爭論著雪膚美醜的時候，雪膚正在出版社和幾個書商討價還價呢。一直以來，雪膚的書就是由這家「大地出版社」

　　承印的。前幾年，雪膚的詩風靡全國，她的詩集一上市就被一搶而空，書商和雪膚都皆大歡喜，各自狠狠地賺了一把。這兩年來，雪膚的詩受到了冷落，讀者的口味不再傾向於雪膚這種具有濃厚的中國傳統美學趣味的詩，他們崇尚另類詩人，就是模仿西方現代派詩人的格調，搖頭晃腦地做著白日夢，說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夢話，糊弄讀者，也糊弄自己的這類詩人。

　　某些評論家為了顯示自己精通西方當代文學潮流，也急急忙忙跳出來在報紙上、書刊上搖旗呐喊，大力支持新生代詩人。如此，雪膚的詩集就被束之高閣，再也無人問津。起初，雪膚並不著急，覺得憑自己多年的實力，絕不至於被長久冷落，那些讀者在弄清新生代的真面目後，還是會回到她的詩歌天地中來的。可是一兩年過去了，讀者非但沒有回頭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了，甚至有人在報上撰文批評雪膚的詩已經落伍，應該退出中國當代文學的舞臺，連合作多年的書商也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動不動要她自己包銷多少冊。雪膚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這次為了她的新作《青杏》，雪膚硬著頭皮又找到「大地出版社」的老闆杜來發，請他予以支持。

　　雪膚在杜來發寬敞的辦公室裡見到了他。杜來發見了雪膚，劈頭就說：「雪膚女士，作為老朋友，我就直言不諱了，你也該改改你的衣著，老是一套黑色的衣服，又土氣，又老氣，你還覺得很漂亮是不是？」

　　雪膚說：「身材不好，還敢穿別的顏色？」

　　杜來發說：「我說你，手頭又有錢，年紀又不大，怎麼沒有一點愛美之心呢？你沒看到街上到處都有健身場所，你也去一家試試，你這個體重也該減一減了。」

　　雪膚說：「好好的要減什麼，我又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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