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有害健康(135)_白衣

一三五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華東這麼大的攤子，一時半會總是忙不完的吧！慢功出細活，這是你們中國人的說法。但是不能的話，我就盡全力，先弄出一個大樣子出來，之後的事情，愛誰來做誰來做。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會弄出點樣子來，畢竟，這是我自己申請的事情。」

　　「我想你一定是瘋了！」我舉起杯子一面小口抿著一面低聲說：「以你的水準，高盛之類的大公司一定虛席以待，犯得著跑到這裡來開荒麼？」

　　「我也不是沒有接到他們發出的邀請，但是接受他們的邀請，就要去美國或者回歐洲。沒有一個公司能像萊塞卡現在一樣願意給我提供一個到中國大陸開荒的機會，甚至，在他們的面前提到這件事情都會被視作荒謬。」說到這，凱薩琳聳了聳肩，道：「這也就是我回到萊塞卡的原因，和戈德·史密斯無關，和我對萊塞卡的責任無關，僅僅和這個機會，僅僅因為在那裡我才能有機會一直在華東而已。」

　　我一愣，接著將那杯酒放在一邊，攤了攤手道：「沒錯，在我看來，你現在的舉動的確很荒謬。這樣不利於你的發展。」

　　「你是在擔心我的前途麼？」

　　凱薩琳笑了笑，道：「在這個圈子裡，我再怎麼做下去也超過不了現在的地位，在萊塞卡做了這麼幾年，我怎麼也找不到當初那場狙擊帶給我的感覺。如果不找些事情來做的話，我會被人遺忘的，所有人都會遺忘凱薩琳這個名字，就像現在我們總是以一種緬懷的口吻來評價索羅斯一樣。」

　　「好了，不說了，我會奉守我的諾言，反正剛換的房子，而且，你做的飯，的確很好吃。」說著我神秘的「有興趣和我一起溜出去麼？」

　　「去哪？」

　　「和前面這個女人一樣，是時候畫句號了！」我輕聲說著，在觥籌交錯之間帶著凱薩琳悄悄地離開了這裡，鑽進胖子的大切，一打方向盤，車朝市內的大學園區開了過去。不過十幾分鐘，我便在一所大學的門前停下，隨便停好了車，拉著凱薩琳便走了進去。

　　「這是哪裡？」

　　「我當初念的大學。」

　　凱薩琳不說話，只是主動挽著我的手沿著梧桐掩映的小道走著。正是五一長假，這個校園裡的學子較之平常已經少了很多，只剩下三三兩兩的情侶結伴走在這條被我們當初稱為情侶小徑的小道上。見到我和凱薩琳這有些奇怪的搭配，他們僅僅是投來了好奇的一瞥，旋即轉過樹叢，消失不見。

　　「好美麗的校園，看到這個，我禁不住又想起了牛津。這裡和那兒，都有一種很古老的味道，一種歷史沉澱下來的味道。」

　　「沒錯，這已經算是這個國家最古老的大學之一了。就像你曾經就讀的牛津一樣。不過和那不同的是，這所學校並沒有那麼大的名氣。二流大學，僅此而已。不過我在這裡度過了整整四年，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去理會的四年。以前還覺得這種生活太過空虛，但是現在看來，這卻是我這輩子最美麗的四年了！」

　　「這並不是一種好的狀態啊！過去緬懷一下就好了，沉迷，對未來沒有一點點幫助。現實就是這樣的。」

　　我笑了笑，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將他帶到了一個殘破老舊的教學樓前，靜靜地看了看，接著緩緩走上二樓，在一件已經被停用的廁所面前停住了腳步。女人只是愣了愣，接著靠在牆上靜靜地看著我。我苦笑著，點上一支煙，開始說起了我的故事。

　　當我說到兔子的怪癖時，凱薩琳和我一起放聲大笑，當我說到兔子以及那個母兔子的當年與現在，她也跟著唏噓不已。由始至終，凱薩琳都是一個很棒的聽眾，一言不發，隨著我的敘述表露出種種表情。由始至終，我半點都沒有提到如雲，只是像個傻子一樣說著大學裡面的開心與失意。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我才停住了話頭，站在凱薩琳的身邊重重靠在牆上，木然望著對面廁所前的樓道口，好久，我才沖凱薩琳說：「走吧！出來這麼久了，我連午飯都沒有吃呢！」

　　「該做的都做完了？」凱薩琳並沒有動，而是依然靠在牆上看著我。我強笑，問：「這樣盯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男人要告別的東西，還真多哪！也真難得，你還記得這麼多的事情！不過，能聽到這些事情，我還是比較開心的。」

　　「那謝謝你了！聽我嘮叨了這麼久……」我笑著揮了揮手，轉身朝外面走去，身後凱薩琳頓了頓，跟了上來。在那經過樓道無數次回聲放大的高跟鞋嘚嘚聲中，我似乎聽見她說了這麼一句：

　　「沒什麼，全當還禮罷了！前不久，你幫我畫上了一個句號，這也是應該的……」

　　第98節：誰是愛害者

　　很簡單地在外面吃了一頓滿含江南風味的午飯，接著又在夫子廟轉了整整一個下午，儘管我一向覺得夫子廟很亂，但是這一點點都不妨礙凱薩琳的興致，甚至在那個賣空竹的攤位前，她整整看了一個多小時僅僅是為了錄下那位抖空竹的老人的手腕動作。一直到晚上五點鐘的時候，我們才找了一個小館子喝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鴨血粉絲湯。凱薩琳並不覺得這種招待簡單了一點，反倒是興致盎然得像個孩子一樣表現出對新鮮事物的好奇，這也要一點那也要一點。玩玩鬧鬧之下，等我們再到那間茶館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鐘了。

　　本以為老二會因為幫忙遲到，但沒想到的是，當我還沒有進門的時候，我便透過那外牆影影綽綽的爬山虎縫隙看見老二正坐在靠窗的座位前，對著一壺玫瑰花茶出神地想著什麼。我悄悄走了進去，躡手躡腳地摸到老二的身後，接著重重敲了敲他的肩膀，道：「嘿！在茶館裡走神，罪加一等！」

　　老二微微一驚，接著啞然失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很准點，沒想到你也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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