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有害健康(114)_白衣

一一四

　　我很喜歡釣魚，但是海釣和河釣卻是兩碼事。海明威在老人與海中描寫的那種與大魚互搏數日的場景也只能在腦海裡閃一下。沒了釣魚的樂趣，日頭曬在人身上便只能讓人昏昏欲睡，我真是佩服那些女人的勁頭，大太陽下面能呆上那麼久。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凱薩琳走了上來，在我的身邊躺下，道：「不是向我吹噓自己的垂釣技術很高的麼？怎麼到現在一點點收穫都沒有？」

　　我尷尬地笑了笑，強詞奪理道：「釣魚麼，在我們中國分兩種。一種是為釣而釣，目的很簡單，只是為了魚。目的性很強，但是卻少掉了很多樂趣。還有一種呢，是為了享受釣魚時的恬淡安逸。中國古時候有一個叫姜太公的賢哲，他在渭水之濱垂釣的時候用的是直鉤……」

　　「得了！」凱薩琳笑著將我的釣竿抬了起來，上面的魚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魚偷光，只剩下一串魚鉤孤零零地吊在那裡。凱薩琳大笑起來，問：「親愛的，你是在學那位姜太公麼？你在釣誰呢？」

　　「美人魚。」我一臉嚴肅。這更是把凱薩琳逗得合不攏嘴，就在這個時候，我身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一看，是一個南京的號碼。誰會知道我的聯繫方式？我心中嘀咕著摁下了接聽，剛剛喂了一聲，那邊便傳來了老媽慌亂的聲音：「軒寒麼？是軒寒麼？你快點回來吧！你爸出事了！」

　　「出事了？他會出什麼事情？沒有違法經營他怕什麼？」我小聲嘟囔著，接著安慰道：「您也別慌，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您慢慢說。家裡這麼多年上上下下的關係也有一點，不會有太大的事情的，到底出什麼事情？」

　　「你爸不行了！」老媽說著竟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我一哆嗦，將支在前面釣具撞翻到一邊，大聲問：「你說什麼？」

　　「你爸中風，現在我在醫院……」

　　「中風！」我一下子跳了起來。老爸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突然中風？開玩笑的吧？

　　「具體的情況電話裡面說不清楚，你快點回來吧！現在這樣我已經完全沒有主見……」

　　「我……」我強自把後面的馬上回去吃掉，頹然道：「讓我考慮考慮吧！好不好？」

　　掛了電話，我便有些悶悶不樂，凱薩琳輕輕用腳捅了捅我，道：「誰的電話？家裡出事了？」

　　「我媽。說我爸現在中風。」

　　「伯父！」凱薩琳的反應和我剛才一樣，很吃驚地問：「上次見面的時候身體很好啊！怎麼會這樣？」

　　「天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我就像一個機器人一樣飛快間斷地回答著凱薩琳的問題，到了最後她對這種一問一答的形式感到相當的失望，微微歎了一口氣，轉身從我的身邊走開。

　　不知道躺了多久，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胖子。那小子第一句話便說：「我現在在軍區總院。」我說哦，我知道了。

　　胖子一定會到的，這我是知道的。我不在家這麼多年，家裡有什麼事情都是胖子出面。有時候我甚至都懷疑起我和胖子到底誰才是曹家的兒子。

　　胖子一定會讓我回去的，這我也是知道的。於是我沒等他在說話便搶先說道：「好吧！我回去。你不要再說什麼了，謝謝你……」

　　收了線，我沖兩個玩得還沒有盡興的女人說：「好了，我要回南京幾天，周筱曄你就留在香港負責處理一些善後的事宜，至於凱薩琳……」說到她我想了想，將後面那句你和我一起去南京麼咽了下去，帶著一副歉然的微笑道：「很抱歉，本來想好好陪你出來旅行一次的，現在看來，只能失言了，很抱歉。」

　　「你……」凱薩琳遲疑著剛說了一個字便被我用話打斷：「我馬上回香港，看看有沒有今天晚上的飛機。」

　　「那好吧！一路順風……」

　　趕到機場已經沒有直接飛南京的飛機，我從一個退票的旅客手裡買了一張飛上海的機票，取道上海，經由滬甯高速回到南京。從大巴上下來，胖子的車便已經在那邊等我，我拉開車門鑽了進去，胖子車內彌漫著濃濃的煙霧，拉開車門我也被嗆了好一下。大約是聽見我的咳嗽，胖子將車窗搖下，轉臉沖我笑了笑，眼眶深陷，憔悴的嚇人。我吃驚得叫了起來：「胖子！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最近忙著開新店，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上車吧！」胖子打了一個呵欠，臉上疲倦的神色更濃。我笑著走到另外一邊，將他推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道：「為了我的性命，我來開車吧！」

　　我實在沒有想到胖子會這麼熱衷於擴張，在我的印象裡，這小子應該是一個沉穩的人。倒不是我不贊成擴張，只是在南京這麼一個酒吧文化並不十分發達的城市裡，盲目地擴大規模似乎有些不太妥當，不過，胖子可能會有他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我將肚子裡的一些質疑老老實實地放了回去，開著胖子的大切朝軍區總院去。在幾年前當我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時候我曾經無數次出入這家醫院，正是在這裡，我目睹了我第一個親人的離去，也正是在這裡，讓我和那個男人之間產生了難以逾越的鴻溝。從車上下來，我在醫院的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接著沖胖子說：「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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