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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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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怎麼踢的現在也忘了。剛離開學校那陣,一到週末還一起去踢來。現在想想好象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你們倆挺有意思,喜好不一樣,性格也不一樣,卻能既做朋友,又做合夥人。」 卓爾說道,彎腰揀起地上的一片枯黃的樹葉,在手裡輕輕揉著。纖細修長的手指好象在樂器上彈湊。 蘇醒不由得一陣心動,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不奇怪。方曉喜歡運動,性格活躍,思維敏捷,凡事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張,是進攻型的人。我呢,相對比較保守,防守型的。我們倆在一起,正好做搭擋。」 卓爾手中的葉子揉得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葉梗,她握在手心兒,又彎身揀起一片樹葉,輕輕揉撫著。蘇醒學她的樣子,揀起一片葉子,片刻功夫,那片葉子就被揉成碎片,飄落到地上。 「方曉這個人,將來會幹一番大事業。」 沉默了一會兒,蘇醒不知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卓爾含蓄地一笑,道:「他這人是挺特別的,不過——怎麼說呢,我覺得他有點稍欠沉穩。做事業的人,應該有點重量感。」 蘇醒抬起手,拍了一下路邊火焰松結實的樹幹。 「你不瞭解。做我們這個行業,壓力太大,可以說,每天都在刀峰浪尖上,他那樣無非是找個方式放鬆一下。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的,真遇到事兒,特有主見。在大學時他什麼幹部也不是,可班裡同學都聽他的。」 「為什麼?」卓爾轉過身,看著蘇醒。 蘇醒看了一眼卓爾,又很快把目光移開,望著樹上茂密的枝葉。 「什麼原因我也說不清楚。我給你講個事吧。有一次我要去教室學習,方曉非拉我在宿舍打撲克,其實我最討厭打撲克。可他一說我就答應了,他嫌幹打沒意思,就定了個規則:誰輸了就大聲說一句『我是豬!』也真怪,我們幾個人輪流輸,就他不輸。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他嫌不夠,非讓我出去站到樓梯口說。那兒人來人往的,我怎麼也開不了口。」 「那後來怎麼辦了?」卓爾不覺有些好笑。 「後來,我也沒說出口。就罰我去爬樹。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運動,費了好大勁才爬上去,俯身往下一看,樹下一個人也沒有。方曉他們幾個已經跑到十幾米遠處,手裡舉著我的鞋,正沖我揮呢。我下來就追,他們一邊笑一邊跑,引來好多人看。後來他們實在笑得跑不動了,一個個倒在地上,我才拿到鞋。等穿鞋時才看見腳掌劃了一個口子,正往外流血呢。現在還有一道疤。」蘇醒指指自己的腳。 卓爾忍不住笑出聲來,越想越覺得好笑,彎著腰,用手捂著胸口,邊笑邊說: 「他也太過份了!他這麼捉弄你,你也不生氣?」 「當時也生氣,可過後還和他玩。說不清為什麼,他身上有一種吸引人、左右人的力量,可能這就是人格魅力吧。不光是我,那年我們公司去旅遊,當時新開了一項運動──蹦極。」 「我知道,就是把繩子綁在腿上,從橋上往峽谷裡蹦。怎麼,你蹦了?」 「是呀。整個人倒過來,難受死了。」蘇醒蹙了蹙眉頭,臉上露出苦笑。 「難受為什麼還要蹦?」 「都是方曉,他把我們大家鼓動去的。」 「他怎麼鼓動的?」 「我也記不清他都說什麼了,反正他那麼一說,大家就都蹦了。他自己卻沒蹦。」 卓爾看著蘇醒,眼前閃現出他在峽谷裡蕩來蕩去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 蘇醒看了她一眼,「別光說我,你大學時什麼樣?那時候就喜歡寫作?」 「嗯。」 「你們學校很大吧?」 卓爾抬起頭,看看遠處,輕輕歎了口氣。 「是呀。繞學校走一圈,得一個小時。校園裡有一個湖,湖邊是一片樹林,我常在樹林裡走,一邊走一邊背單詞。周圍散發著植物和呢土的香味,還有小鳥和知了的叫聲。不象現在,到處都是板油馬路、汽車,還有噪音。」 「我看你有點兒反樸歸真了。等有時間帶你到鄉下去,體驗那種純樸的鄉村氣息。」 「鄉村我也去過。想像得挺浪漫,可是去到一看,周圍不是雞跑,就是狗叫,根本沒有什麼花土飄香!」 「中國農民就是在那種環境下生活了幾千年,現在已經進步了,至少已經住進了磚瓦房,屋裡有自製的暖氣設備。」 「你別說,那年冬天我去採訪,晚上住在一個農民家裡。半夜就聽轟隆、轟隆的,我以為要地震了呢,結果你猜是什麼?」 「什麼?」 「是他家自製的土暖氣!」 「你別誇張,有那麼大聲響?」 「真的,一點都沒誇張,震得我一宿根本沒怎麼睡,第二天就跑回來了。同事說我嬌情,我倒不是想嬌情,可是在那種環境下,真的睡不著。」卓爾搖搖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蘇醒看看卓爾,忽然想起前幾天方曉給他講的卓爾的初戀情人——那個窮詩人,不吱聲了。 「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見蘇醒沉默不語,卓爾問道。 「唔,沒什麼。你們做記者、作家的,是不是都喜歡提問?請問:你現在在想什麼?對這個問題你怎麼看?」蘇醒把手握成拳放在胸前,模仿電視記者手拿麥克風採訪的樣子,以掩飾自己剛才的精神出軌。 卓爾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別說,你學得還挺象,以後也改行做記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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