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箱(50)_林夕_學達書庫

五〇

　　權磊翻看日曆，離春節還有十多天，節日7天長假，初八正式上班，估計最快也得元宵節後。還得等一個月，這一個月對他來說，簡直比一年還長。自去年7月運作上市，半年時間過去了。現在已經到進入最為關鍵時刻。3個上市名額，就像沉在海底的冰山，即將浮出水面。先鋒最終能否榜上有名？權磊心急如焚，又無能為力，只能等。好在春節前，還有許多事情要辦。這一忙，時間過的還快些。

　　首先，平日關照過自己的領導、關係單位，照例要打點，這就得忙上一陣。還有就是親朋友好友，也要照顧到。不過這些都好辦，最讓權磊為難的，是左岸。以往節假日他都想辦法陪她，可春節他得帶秘芸和男男去父母家過，到時候左岸孤零零一個人怎麼辦？

　　權磊想前想後，決定乾脆問問左岸，看她是怎麼安排的。正巧這天有空，就給她打了個電話，約好晚上一起吃飯。正說著，桌上的電話響了。權磊忙收了線，拿起話筒。

　　「你在啊？」是姚明遠。權磊剛「哦」了一聲，他緊接著道：「我過去一趟。」

　　不大會兒，姚明遠腋下夾著報紙，手裡拿了張匯款單，推門進來。他把報紙遞給權磊，指指上面一篇署他名字的文章。權磊匆匆流覽一遍。

　　「不錯，寫的不錯。」權磊讚歎道。

　　「是石小樣寫的。那天在獵人請東方，我不是送她回家嗎，在車上聊了幾句，沒想到她回去就寫了這篇稿，署了我的名，還把稿費寄來。我剛才給她打電話，想把稿費還給她，她說什麼也不要。我想那就請她吃飯吧。正好晚上有空，我約了她，你一起去吧。」

　　權磊一聽，心裡暗暗叫苦，這可真是應了那句，你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我晚上有事，你自己去吧。」

　　「就我們倆不太好。而且對這種年齡的女孩，我也沒什麼話說。」

　　權磊一想也是，兩人都不愛吱聲，悶頭吃，是沒什麼意思。可自己已經約了左岸，要不讓叢林陪他去吧。

　　姚明遠見權磊不言語，又道：「你能有什麼事，肯定也是吃飯。要不就一起吧。」

　　權磊有些猶豫，按說，左岸和石小樣很熟，姚明遠又不是外人，沒必要瞞他。但又一想，左岸不願介入自己的朋友圈，前一陣為商業銀行的事，兩人沒少鬧矛盾，還是別冒然行事，惹她不高興。

　　姚明遠用觀察的目光看著權磊，「我說，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權磊嘿嘿一笑，姚明遠用手指著他，「你可真行，現在這麼忙，還有這閒心！不過我可提醒你，現在不比從前，你是有家室的人，不管在外面怎麼鬧，這後院可不能起火。」

　　「你放心，我有原則。」

　　「什麼原則？」

　　「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見姚明遠有些不解，權磊伸出一個手指，解釋道：「這一個中心，就是以上市為中心。」說著又伸出一個手指，「兩個基本點呢，就是—不和情人談婚姻，不和老婆談愛情。」

　　「你說的容易，能做到嗎？連克林頓都沒做到。從古至今，多少英雄都是英明一世，最後在女人身上翻了船。」

　　權磊一擺手，不屑地道：「我不會。秘芸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現在心思都在男男身上，我的事根本不管。至於左岸嘛——」

　　姚明遠抬眼看著權磊，他知道自己說走了嘴，索性說下去：「等有機會讓你見見她，

　　見了你就知道了，她是國外生活過，又是搞藝術的，觀念新著呢，人家根本就不想結婚。」

　　「我不信，這天底下還有不想結婚的女人。婚姻就是她們的事業。要不你今晚帶她來，讓我瞧瞧。」姚明遠故意激權磊。

　　權磊遲疑了一下，忽然，一條妙計浮上心頭，於是爽快地點點頭：「好。就這麼定。」

　　33

　　姚明遠一走，權磊就拿起電話。

　　不是打給左岸，而是打給石小樣。剛說了幾句，她就明白了。隨即打電話給左岸，說好長時間沒見面，正好下午沒事，想去看看她。左岸正在家整理東西，學校已經放假，她計畫去海南拍照，走之前也想見一下小樣，就爽快地答應了。

　　石小樣在報社吃過午飯，去市場買了幾樣水果，乘電車去左岸家。她早就想找個時間，和左岸好好聊聊。大為已經走了半年，現在信越來越少，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上封信說，他父親一位朋友的女兒，也在美國留學，父親讓他常去看她。用意不言自明，是想和對方攀親。那女孩似乎對他挺有好感，雖然他沒什麼感覺，但又怕違背父親意願，所以很苦惱，不知該怎麼辦。小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如果要分手就明說，這樣不明不白的，弄的她很煩。

　　左岸的家，還是一如繼往的整潔，明亮，看似漫不經心，卻處處彌漫著優雅和高貴，透著一種稿藝術的人特有的浪漫情調。小樣每次來都羡慕的要命，做夢都想，自己什麼時候能有這樣一個家。以前總覺的這是一個無法實現的夢，但現在不這麼想了。「吸塵器事件」，讓她的職業生涯來了個180度大轉彎。先是為先鋒做系列跟蹤報導，讓經濟部在報社率先換筆，改用電腦寫作。接著又一鼓作氣，與先鋒合辦「電腦帶給我的新生活方式」徵文，為部裡創收8萬元，她也因此拿到4000元獎勵。現在每月工資、稿費加在一起，都在3000元以上，還不包括新聞發佈會發的「紅包」。石小樣平日節儉慣了，每月開銷壓縮到最低，半年時間已攢下一萬元存款。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攢夠首付，貸款買房子，把母親和弟弟接來。幸虧這一夢想支撐著她，大為的冷漠薄情，雖然令她倍感痛苦，但還不至於全線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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