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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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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磊看著他,言詞懇切地道:「呂副省長,古人雲,千金易求,知音難覓。伯牙為了鐘子期摔斷古琴,從此不再撫弦彈奏。我沒他那麼大才華,但心情是一樣的,請您一定收下。」不容呂副省長再說什麼,權磊已快步過去,把那幅字從牆上摘下來,卷成一團,塞到呂副省長秘書手中。 其實,權磊事先已備好禮物,他知道呂副省長喜歡古玩字畫,特意托人搞到一幅齊白石的畫,又照黑子的意思,把30萬的股份劃到他姑媽名下。按說禮物不薄,沒想到又搭上一幅字。權磊不是心疼錢,是心疼左岸送給自己的這份厚禮從此無緣相見,不禁有些後悔,當初不該掛在辦公室,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給林碧天的禮物是一個銅制的晶片模型,林碧天開始有些警覺,想要推辭,打開一看,如釋重負,當即收下了。 至此,權磊籌畫了兩個月的省、市領導先鋒之行,圓滿結束。惟一的遺憾,是錯失了與左岸共賞《天鵝湖》的機會,還有她送的那幅沈鵬的字。 23 國慶日到了。 對工薪族來說,節日意味著放大假,有錢的外出旅遊,去歐洲、新馬泰,沒錢的就近,看看麗江、九寨溝什麼的,最不濟的還可以去郊區踏個青。不過權磊哪兒都沒去,當然不是錢的問題,是沒時間。 節日為尋常百姓提供了表達感情、闔家歡聚的機會,對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員和富甲一方的新貴,也未嘗不是如此,只不過表達的方式和動機不同。對權磊來說,上市之路開局不錯,在省、市兩級領導心中,都留下了即使不算深刻、也頗有份量的印象,打鐵要趁熱,他怎能放過國慶日這樣的好機會?節前一個星期,就派叢林去採購,海參、鮑魚、煙酒、茶葉,分門別類,打好包裝。市一級領導由權磊親自出面,餘下叢林負責,忙了整整一個星期,直到30日下午,總算把最後一份禮送出手,權磊這才松了口氣。 回到公司,秘書小溫告訴他,剛才秘芸來過電話,讓他回來後往家回個電話。秘芸很少往公司打電話,除非遇到急事。權磊一下想到寶貝兒子,是不是摔了或碰了?趕緊回電話,原來是母親讓他們晚上回去吃飯,秘芸不知他是否另有安排,所以來電話問。權磊這才放下心來,忽然想起自己送了一圈禮,卻把父母、岳父母給忘了,就讓秘芸去買。秘芸說,昨天叢林送了些海產品來,她一分為二,已經送去了。權磊「哦」了一聲,沒再言語。秘芸又問,晚上去還是不去?權磊怔了怔,說公司有事,讓她先帶男男去,吃飯不用等他。 其實並不是公司有事,權磊是想去陪陪左岸。人說節日是情人的殺手,他不想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家裡。何況如果不是因為他,人家現在已經在美麗的唐古喇山腳下了。 權磊已經一個星期沒見左岸了。那天在劇院前放了她的鴿子,權磊很是過意不去,特意選了一個週末,帶她去近郊的長島,一家叫「海上人家」的酒店。可以一邊賞海景,一邊吃海鮮,別有一番風味。權磊本想好好陪陪她,讓她開心,結果事與願違,兩人不歡而散。 事情還是由左岸訴商業銀行那件事引起,雖然案子早已了結,但陸文鼎一直放在心上,想找個機會做點兒什麼,以正商業銀行形象。正巧,明年是建國50周年,晨報要舉辦一個攝影大獎賽,為建國50周年獻禮。陸文鼎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找到晨報負責人,提出要贊助此次大賽。晨報正想找贊助商,雙方一拍即合。由商業銀行出資20萬元,做為大賽經費,晨報專辟版面,刊登入選的參賽作品。為了提高大賽檔次和作品品質,陸文鼎主動提出再出資10萬,資助幾位名攝影師去西藏拍攝,作品送來參展。他開出的名單,其中就有左岸。 左岸一直想去西藏,搞美術的人沒有不想去西藏的。大學畢業那年就計畫去,後來因為出國就放棄了。所以一接到影協的電話就答應了,也沒問是哪家企業贊助的。等到後來雙方見面,才知出資人是陸文鼎,就覺的挺彆扭的,有心想退出,又覺得那樣未免顯得自己太小氣,人家當被告的都不計較,你這個原告怕什麼?這不正表明自己心虛嗎!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在「海上人家」吃飯時,左岸把這事講給權磊聽,本想他會理解,沒想到他當即翻臉,說什麼也不讓左岸去。還說陸文鼎是別有用心,早就對她有意思,前些日子她在美國時,他就打過電話,要請她吃飯,此次用他的錢去西藏拍片,回來參展,以後又是評獎、發獎,無疑為他創造了N次見面機會,這不明擺著是送入虎穴嗎? 左岸一聽也生氣了,自己原本不認識陸文鼎,都是權磊,為了要欠款,把自己當炮彈,得罪了系主任不說,現在又讓她出爾反爾,已經答應了人家,怎麼好意思反悔?還有攝影協會那邊,說不定機票已經定好了。不行,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聽他的。 兩人各說各的理,誰也不讓誰,結果,飯也沒吃好,吵的不亦樂乎。回去的路上,兩人還在吵,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服誰。最後,左岸是真生氣了,沒想到權磊這麼不講理,事情都是他引起的,自己夾在中間兩頭受氣,他一點也不體諒,只考慮自己,又自私又霸道,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權磊呢,也很生氣,開始他還不是堅決反對,說陸文鼎的那些話自己也不信,可後來見左岸態度堅決,他不僅有些信了,甚至懷疑起他們來,更加起勁地反對。那天他開的是左岸的車,平時開慣了驕車,加上路段不熟,把個切諾基開的歪歪扭扭,駛入市區時,差點撞到一個騎自行車的學生。幸虧反應及時,一打方向盤,腳踩刹車,人是躲過去了,車卻滑下路邊,撞到樹上,前燈被刮掉了,車頭撞了個癟,掉了一塊漆。雖然人沒受傷,但還是被驚嚇了一場,也因此停止了爭吵。 兩個人站在車旁,驚魂未定。左岸原本打定主意,這次說什麼也不聽權磊的,憑什麼每次爭執都是自己妥協,以前不是這樣的。但被剛才一嚇,再看看眼前這殘車敗局,也只好妥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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