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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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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要做什麼,早就已經做了。」盛方庭說,「真是奇怪,我曾經想讓孫志軍把那孩子弄出來,也曾經想讓王雨玲把孩子帶出來,但他們都不肯。談靜有什麼好,值得人家這樣為她?」 舒琴「啪」一聲就將提拉米蘇砸在他臉上,砸得他一頭一臉的巧克力粉。盛方庭本能地踩下刹車,車子「嘎」一聲幾乎打橫在路中心,後頭的車輛紛紛閃避,還有人按著喇叭,閃著大燈,一些司機紛紛搖下車窗:「活膩了嘿!」 盛方庭擦著臉上的巧克力粉,舒琴已經指著他大罵:「你爸爸躺在醫院裡!你親哥哥躺在醫院裡!董事長的位置你已經爭到了,一個小孩子你還不想放過!你還想幹什麼?談靜哪一點對不起你,聶宇晟哪一點對不起你?一個人像你這樣,已經是喪心病狂,沒有人性!我真是後悔,我後悔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愛上你!」 盛方庭拿著紙巾,慢條斯理擦著臉上的巧克力粉,說:「罵夠了沒有?我對小孩子又沒做什麼。」 「你是要做沒有做成!你今天還來騷擾王雨玲幹什麼?」 「我沒有騷擾她,我只是很奇怪,根據律師替我收集到的各種報告,梁元安當初明明是喜歡談靜的,為什麼王雨玲還心甘情願,一直跟著他。甚至當我提出可以給她一大筆錢,只需要她小小地傷害一下談靜,可是她竟然斷然拒絕。」 舒琴瞪著他,過了半晌,才說:「那又怎麼樣,人家王雨玲願意!我早就對你說過,有種人愛著一個人的話,如果對方不愛自己,是不擇手段,哪怕傷害對方,無論如何也要得到對方,據我所知,你就是這種人。有種人愛著一個人的話,如果對方不愛自己,就希望對方平靜幸福。她願意守在梁元安身邊,直到他最後全心全意,愛上自己。你要她去傷害談靜,雖然那是她的潛在情敵,但是,那更是她的朋友。我要是王雨玲,我也會拿大耳刮子抽你。」 盛方庭沉默良久,才重新啟動了車子,駛向醫院。舒琴下車之前,對他說:「你自己上去看你哥哥吧!我不願意跟你一起。跟你一起站在他病床前,我的良心都會覺得不安!」 盛方庭並沒有阻止她離去,他獨自上樓,做了登記,然後去看聶宇晟。現在探視已經可以進入ICU,只是聶宇晟仍舊同他離開的那個早晨一樣,躺在病床上,毫無知覺。周圍的醫護人員來來去去,忙忙碌碌,他只是躺在那裡,無聲無息。 盛方庭突然想到他那封信,十餘年前,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寫下那封信的呢?在他捐出自己的骨髓之後。他記得信中最後一句話:「我會像一個真正的哥哥那樣愛你。」 他近乎自嘲地笑笑,原來所有的一切,他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地得到之後,竟然自己早就已經擁有,卻是,不自知。 他在聶宇晟的病床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腳步聲漸近,他從玻璃的反光之中,看到談靜。 談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會在這裡,自從股東大會之後,她就一直這麼平靜。她說:「你回去吧,你來看他,我就當你是後悔了,你別站在這兒了。」 盛方庭說:「談靜,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現在說,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談靜仍舊很平靜,說:「你說吧,我聽著呢。」 「你說過,你一直懷疑你父親的死,是因為聶東遠想要那張保密配方。連你母親,也是抱著這種懷疑去世的。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其實聶東遠的保密配方,不是從你父親那裡得到的,你父親的死,應該跟他沒有關係。因為我媽媽當年跟外公回國,是她把保密配方告訴了聶東遠。因為這件事,外公一直不肯原諒我的母親,覺得她為愛昏了頭。你不要因為父母的事,就對聶宇晟有芥蒂,這個負擔太沉重了,其實他是真的愛你,你也是真的愛他,我不應該自私地瞞了你這麼久,讓你一直覺得,你的愛是對父母的背叛。」 談靜震動地看著他,良久之後,她吸了口氣,忍著淚光,說:「謝謝你!即使你不告訴我這件事,我也打算不再介意,因為我想我父母最大的心願,是希望我幸福快樂地活著,而不是活在他們死亡的陰影裡。而我現在才知道,我所有的幸福,只有關三個字,那就是聶宇晟。只要他能醒過來,我願意放棄一切。」 盛方庭又看了一眼病床上毫無知覺的聶宇晟,他突然揚起眉頭,就像敲門一樣,重重地叩了兩下床欄:「聶宇晟!你快點給我醒過來!現在公司在我手裡,我知道你不服氣!你快點醒過來,我們公平競爭,重新一決高下!爸爸沒有留遺囑,哥哥!你醒過來!不然,我就真的當我贏了!我告訴你,你再不醒過來,嫂子侄兒我都送到美國去,讓你再也看不到他們!」 他說完這番話,再也不看談靜,就揚長而去。 談靜看著病床上的聶宇晟,含淚而笑。她沖著盛方庭的背影大喊:「他一定會醒的!」 雖然談靜語氣這樣篤定,雖然她堅信這是事實,雖然她每天執著地在聶宇晟耳邊呼喚,甚至她每天都帶平平來醫院。平平已經習慣了叫聶宇晟爸爸,孩子獲得醫院特許,每天都可以在病房裡陪爸爸半個小時,因為他很乖,也不亂動,會自己穿著消毒的防護衣,乖乖地站在那裡,背唐詩給爸爸聽。雖然護理人員特別精心,雖然腦外科的專家們一再會診。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聶宇晟蘇醒的希望,已經越來越渺茫了。 最後連舒琴都絕望了,她在ICU的病房外大哭一場,最後反倒是談靜安慰她:「你別哭呀,他會醒的,我知道,聶宇晟的脾氣我最知道了,他是無論如何,直到最後一秒也不肯放棄的,他不放棄搶救任何一個病人,他怎麼可能放棄他自己?他還沒有看著平平長大呢,他最後一次向我求婚,我還拒絕了他,他有這麼多心願沒了,他怎麼可能放棄他自己!」 這番話,倒招得舒琴又號啕大哭了一場。聶宇晟的情況漸漸穩定,但是他仍舊毫無知覺,腦外科的專家告訴談靜:「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靠儀器維持生命,也就是……植物人狀態。」 方主任很擔心談靜,特意安慰了她半天,談靜到最後才說了一句話,她說:「主任,我說過,我會等。他一天不醒,我等一天;他一個月不醒,我等一個月;他一年不醒,我等一年;他十年不醒,我等十年;他一輩子不醒,我等他一輩子。」她甚至還笑了笑,「守著愛人過一輩子,很多人還求不到呢。」 方主任覺得她都傷心傻了,再多的安慰都沒有用處。但他自己也沒有放棄,每天都到病房來看聶宇晟,有時候還跟聶宇晟講,自己又做了一個新的課題,最後他總要加上一句話:「聶宇晟,你不醒,誰替我當一助,我都覺得好彆扭。再過兩年我都要退休了,這麼多新課題,你不替我看著,我怎麼安心啊。」 談靜也覺得方主任傷心傻了,但他天天跟孫平混得極熟,爺倆特別親熱,方主任自作主張,給孫平改名叫「聶平」了。一聽見他叫「聶平」,平平就高興得顛顛兒地跑過去,因為方爺爺肯定給他帶了好吃的,或者好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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