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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那你幹嗎總是這樣對我,你不會對你男朋友也這種態度吧?」

  「當然不會。」

  「你很愛他嗎,你們感情深到什麼程度了,他會和你結婚嗎?」

  我愣住了,安和會和我結婚嗎,不,應該說他能和我結婚嗎,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才能握住他的手,才能偎依在他懷中,才能聞到他身上的氣味……

  我不想理韓亞了,我多麼希望這個時候在我身邊的不是這個男人,而是安和。

  韓亞見我不理他了,於是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請你別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成為朋友。」

  「我們真正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彼此還不瞭解吧?」

  「我認為對一個人的瞭解不能以交往時間的長短來下定論,有的人交往了一輩子還像陌生人,可有的人交往不到一個小時就像交往了一輩子的朋友,我對你就是後面這種感覺。」

  「你經常用這種方法勾引女孩子吧?」

  「勾引?哈哈,你這樣認為嗎?真悲哀!好啦,我不想和你辯論,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信你以後會知道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善類」也罷,「黑五類」也罷,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到了社區門口,我準備下車,他卻拉住了我的包。我一愣,他要幹什麼。只見他從包裡掏出我的手機,迅速撥了一串號碼,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狡黠地笑了笑,把手機遞給我,說道:「好啦,存上你的號碼了,等你給我電話沒戲,所以我只好主動出擊了,等我電話。」

  我的天,有這種人。

  他得意地按了下喇叭,一溜煙把車開走了。

  我揣著被韓亞攪得亂七八糟的心進了門,米瑤和貓貓都在家。

  米瑤在做面膜,貼了一臉的黃瓜片,貓貓則慵懶地蜷在沙發裡抽煙,她手中握著手機,似乎在等什麼人的電話。

  貓貓對我擠進她和米瑤的生活空間沒有表示反感,只是提出重新分攤租金。她睡一間房,我與米瑤睡一間房,我們三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相安無事。貓貓從來不過問我和米瑤的生活,我們也不過問她的生活,不過她的生活似乎很豐富,但她從來不帶人回家,連一個女人都沒帶過,她好像又沒有一個朋友,然而她的手機經常響個不停。

  貓貓像個謎,就像她臉上的表情,永遠那麼迷離,耐人尋味。她的手機鈴聲是《卡門序曲》,我不喜歡這個曲子,因為那個漂亮而性格堅強的吉卜賽姑娘最終還是擺脫不了命運的悲劇。

  貓貓在接過一個電話後換了件衣服出門了,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水味道聞起來有些神秘。後來米瑤告訴我,說那是一款叫做「綠毒」的CD香水。這名字聽起來真可怕,後來我在商場的櫃檯看到了這款香水,瓶子很好看。導購說這款香水很受女人歡迎,不過我沒有買的欲望,因為我不喜歡香水,估計很少有我這樣不喜歡香水的女人。主要是因為我小時候有一次噴了點花露水,嬸嬸心疼那點東西,說母親在世時喜歡用香水,喜歡勾引男人,還說有其母必有其女,我長大了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從此我再也沒沾過香水了。安和送過我一瓶,雖然很貴,但是我沒有用,給了葉鶯。葉鶯很喜歡,不過嬸嬸沒說她女兒是蕩婦。當然我不計較嬸嬸說過的話了,只是我心底烙上了陰影。

  貓貓走後,我的電話響了兩次,都是韓亞打來的,他在電話裡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

  米瑤問我誰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我說是一個以前的朋友,我不想跟她說遇到韓亞的事,免得她多心。

  但是,米瑤似乎看穿了我的謊言,淡淡地對我笑了笑,笑得我心裡空空的。

  韓亞經常出現在咖啡廳,不過每次都是一個人,很安靜地坐在一旁喝咖啡等我,然後送我回家。他車上再也沒有女人的香水味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處理掉那個或者說那些女人的,我也不想知道,這與我無關。

  剛開始,出於禮貌我坐了他幾次車,後來堅決不坐了,我不想與他深交,不想和他成為所謂的朋友。我覺得異性很難成為朋友,弄不好成了戀人,很麻煩。我對韓亞漸漸變得很冷淡,可他的脾氣好得不得了,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態度,仍然經常來咖啡廳,總是一臉笑容,讓人一點脾氣也沒有。

  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男人,不過還好,他倒不像個無賴,修養還不錯,懂得尊重人,沒有死纏爛打,只是經常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提醒我他可以做我的義務司機送我回家,提醒我他可以成為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他這樣做是不是真的因為兩年前的「失敗」,想征服我來滿足他驕傲的自尊心。如果是,我沒心情也沒精力和他玩一場征服與被征服的遊戲;如果不是,我也不想和他這樣糾纏下去。更主要的是米瑤有次在咖啡廳看見了韓亞,雖然米瑤嘴上沒說什麼,但我知道她心裡對我有了想法,我不希望她對我產生誤會。

  我於是很認真地和韓亞談了一次,我把我的語言表達能力發揮到了極致,而且有些話聽起來還可能傷了他的自尊。儘管那並非我的本意,但我不得不那樣做,我深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我把路堵得死死的,連一點幻想的機會都不給他。

  也許我的語氣和態度太認真了,韓亞沒有像以前那樣一臉笑容地反駁我。

  我嘰裡呱啦地說完一大通後,韓亞的神情有些古怪,也有些落寞,但分別的時候他還是給了我笑容,不過那些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他似乎想努力維持一個好的形象。說實話看他那個樣子我有些內疚,也有些遺憾。如果他真的喜歡我,那不是他的錯,當然,拒絕他也不是我的錯。

  究竟是誰的錯呢?是緣分的錯吧。

  男女之間的緣分真是奇怪,要麼緣深情淺,要麼情深緣淺,總要弄得翻雲覆雨。如此看來,簡簡單單地遇上一個人,簡簡單單地愛上一個人,然後簡簡單單地在一起生活一輩子,才是最深的緣分與福分。

  從此,韓亞再也沒出現了,可能他的自尊受到了傷害。

  我在心底對他說對不起,傷害他絕非我的本意。

  韓亞不再出現,但是那個嫵媚女人出現了。

  她坐在韓亞常坐的位置,看我彈了會兒鋼琴,然後請我喝咖啡。因為米蘭「請」我喝過咖啡的緣故,我覺得交情不深的女人請我喝咖啡不是什麼好事。事實上我的感覺沒有錯,因為嫵媚女人跟我談論的話題是韓亞,這是個敏感的話題。

  嫵媚女人沒有自我介紹,用漂亮的大眼睛看著我說道:「我們見過,還記得嗎?」

  我說:「記得。」

  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說道:「你和韓亞關係不錯吧?」

  我說:「一般。」

  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說道:「是嗎,韓亞說他很喜歡你。」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韓亞會跟她說這種事,於是說道:「那是他一相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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