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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我的天,我都記住了他的名字,而且他的名字很好記,只有兩個字,叫起來還很順口。我瞪著米瑤看了半天,真搞不懂她是真的沒記住還是當時根本沒聽進去,可她和「灌籃高手」說話時神情好像蠻專注的啊。

  我大聲對她說道,叫大頭鬼。米瑤聽了,搖頭晃腦地說,哦,這名字不錯,蠻好聽的。我拍了下她的頭,好聽個鬼啊。

  米瑤再也沒拉我去籃球場了,我不知道「灌籃高手」是不是很傷心,那是個害羞的男生,一定很脆弱,哎,好在我們馬上就畢業了。

  開完畢業典禮後,同學們如林中的鳥兒,飛向五湖四海,各奔前程。還好,我與米瑤沒有分開,我們都留在了蕪平。

  米瑤留在了市委宣傳部,成了所謂的吃皇糧的公務員,又有身份又有地位,工作很輕鬆,雖然薪水不高但不會餓死,而且她也不見得要靠那點工資,這種工作很適合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打發無聊的時間。米瑤對於這份工作也持無所謂的態度,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沒把領導們的名字記住,她也是個不會拍馬屁的傢伙,不過我覺得她無須拍馬屁,估計沖她那有錢的老爸,領導們還需給她幾分薄面,官和商勾結起來了才能雙贏。

  而我進了電視臺,做音樂節目,當然,也是安和安排的。我知道他把我塞進電視臺之前也塞了不少銀子給某些握著權力的人。如此看來,錢和權都是好東西。難怪古時許多人鬍子熬白了還要考取功名,他們是有遠見的。

  在米瑤面前,對於我的工作,我可以騙她說喬揚有助於我,她知道我在喬揚的酒店實習,喬揚對我舊情複燃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我不想騙她,我也不想在她面前提及安和,因此我沒向她做任何解釋,聰明的米瑤也不問。

  我們仍然是好朋友,她無聊時叫我陪她逛街,喝咖啡,陪她坐在路邊長椅上發呆。她經常呆呆地問我一個問題:一個人到底有沒有來世。

  人死後渾如悠悠的逝水,懨懨地不斷東流。哪有什麼來世?

  米瑤的生活看起來無精打采,也許是富貴病吧,很多有錢人都這樣。我就沒時間也沒精力像她那樣經常發呆,不是我對待生活的態度有多積極,而是我得不停地向前趕,我要不停地學習,不停地打工,不停地掙錢,直到遇到安和,我才稍微喘了口氣。想想,安和算得上是我的半個救世主。為什麼不說他是一個救世主呢,因為他非自由身,他不屬於我。這是件很悲哀的事情,但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糊裡糊塗地愛上了他,而且還要死要活地強迫他愛我,真有點逼良為娼的感覺,如果我懂得放棄,也許安和頂多只會在遠處看我,不會抱住我的,後來也不會吃那麼多苦。我想我上輩子可能是個壞女人,否則這世上不會有這麼多苦。不知何時能苦盡甘來,估計是沒盼頭了。還好有安和在,我並不覺得有多苦,愛情是甜蜜的。

  安和送了我兩份畢業禮物,一部手機和一條項鍊,項鍊很漂亮,月亮形的鏈墜,鑲嵌了一顆很大的寶石,晶瑩剔透,散發出水樣的藍光,藍得攝人心魄。

  安和說項鍊叫「月光女神」,莎拉·布萊曼有「月光女神」的稱號。不知為何,那一刹那,我想到了她的Gloomy Sunday,那首憂鬱得令不少人自殺的歌曲。我想跟安和說莎拉·布萊曼也叫「月光女神」,以及有關那首歌曲的故事,在那個酒館裡,兩個男人愛著一個女人,然而他們的愛情以悲劇謝幕……

  話到嘴邊我咽了回去,我不相信我的愛情也會那樣淒慘。

  我對安和笑著,說它的名字真好聽,好聽得如莎拉·布萊曼的天籟之音。

  安和把項鍊戴在我的脖子上,把我摟在懷裡,說我是他的「月光女神」。

  「月光女神」,憂鬱的Gloomy Sunday。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麼偏偏只想到了Gloomy Sunday,莎拉·布萊曼還有好多好聽的歌曲,我為什麼偏偏在那一刻隻想到了Gloomy Sunday。後來我知道了,那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我對安和說我會一直戴著它,直到死,事實上,後來我的確一直戴著它,不論我在不在安和身邊,也不論他活著還是死了。

  儘管想到了莎拉·布萊曼,想到了Gloomy Sunday,但我還是很愛「月光女神」,因為它的確很美,美得令人炫目,它是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不僅僅是因為那顆漂亮的寶石,還因為它包含了安和對我的愛,愛得像月光,一塵不染。

  好想擁抱月光,擁抱安和的愛。

  米瑤看到「月光女神」,說真漂亮。我想她一定知道是誰送的,我沒有說她也沒有問。她是如此的讓人感動,似乎什麼都知道,但又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只是對著你笑。

  也許她早已察覺我和安和之間的戀情,只是不點破。當然,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洞悉這一切的,但我明白,我無法在她面前繼續偽裝下去了。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她讓我覺得我與安和的感情有罪惡感。有時我想對她說出來,可是每次我剛一開口,她就把話題轉移了,她似乎不想聽,或者想回避,她再也沒有像那次在學校那樣直白地問過我了。她越如此我越不安,越覺得有罪。

  安和卻告訴我,真心真意的相愛是沒有罪的。

  也許是這樣的吧,我自欺欺人地相信了,不這樣,我又能如何呢?

  想想我們兩個人真是有趣,我進時他退,他進時我卻有點猶豫。

  一同進退才是最高境界啊。

  看來我倆還得修煉,修上一千年一萬年,來世再來世都同床共枕做夫妻。

  龐燮和琦琦邀請我與安和去郊區度週末。

  度假村遠離市區,空氣清新乾淨,三面環山,一面是湖,樹木蔥蘢,很幽靜,能聽到樹林裡鳥兒的叫聲。我們要了一棟別墅,別墅周圍的草地修剪得很漂亮,別墅裡設施齊全,溫馨舒適。

  度假村有許多休閒項目,安和喜歡打網球,可我沒打過,安和於是教我打,怎麼握拍,怎麼發球,怎麼接球……我打了一會兒就洩氣了,因為我打得實在太臭了,而我又沒有耐心,安和卻像個教練似的命令我不許放棄,一定要學會,以後好經常陪他打,我只好一臉委屈地跟他學。嘴裡不停地嘀咕著,安和卻裝著沒聽到,只是笑。

  龐燮和琦琦玩得很開心,琦琦的笑聲不時傳到我的耳朵裡,我不由得想起「鍋鏟」,心底有些不痛快,安和是何等精明之人,我的心思他瞭若指掌,說我小心眼。

  「是,我就是小心眼,不愛你,我才懶得和你小心眼呢。」

  安和只是笑。

  晚上,我和安和去外面散步,微風輕輕吹過,樹葉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像情人的竊竊私語。蒼穹中有一輪明月,月光如水水如天,很美的夜晚。

  我跟在他身後,踩著他的影子。

  安和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我,「你在幹什麼?」

  「踩你的影子。」

  「幹嗎要踩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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