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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雄略(1)


  士或巾幗,女或弁冕;行不逾閾,謨能致遠;睹彼英英,慚餘譾譾。集「雄略」。

  齊襄王后

  秦王使人獻玉連環于君王後,〔齊襄王之後,太史氏。〕曰:「齊人多智,能解此環乎?」君王後取椎擊碎之,謝使者曰:「已解之矣。」

  〔述評〕

  君王後識法章於傭奴之中,可謂具眼。其椎碎連環,不受秦人戲侮,分明女中藺相如矣。漢惠時,匈奴為書以謔呂後,恥莫大焉,而乃過自貶損,為好語以答之。平、勃皆在,無一君王後之智也,何哉?

  齊姜 張後

  晉公子重耳出亡至齊,齊桓妻以宗女,有馬二十乘,公子安之。留齊五歲,無去心。趙衰、狐犯輩乃于桑下謀行,蠶妾在桑上聞之,以告薑氏。姜氏殺之,勸公子趣行,公子曰:「人生安樂,孰知其它?」薑氏曰:「子一國公子,窮而來此。數子者以子為命,子不疾反國報勞臣,而懷女德,竊為子羞之。且不求,何時得功?」乃與趙衰等謀醉重耳,載以行,

  〔評〕

  五伯桓、文為盛,即一女一妻,已足千古。

  張氏,司馬懿後也,有智略。懿初辭魏武命,託病風痹不起。一日曬書,忽暴雨至,懿不覺自起收之,家唯一婢見,後即手殺婢以滅口,而親自執爨。

  宋太祖姊

  宋太祖將北征,京師喧言「軍中欲立點檢為天子」。太祖告家人曰:「外間訩訩如此,將若之何?」太祖姊方在廚,引面杖擊太祖,逐之曰:「丈夫臨大事,可否當自決於懷,乃來家間恐怖婦女何為耶?」太祖默而出。

  〔議〕

  分明勸駕。

  劉太妃

  太妃劉氏,晉王克用妻也。克用追黃巢,還軍過梁,朱溫陽為歡宴,陰伏兵,夜半攻之。克用逃歸,即議擊溫,劉諫曰:「公本為國討賊,今梁事未暴,而遽反兵相攻,天下聞之,莫分曲直,不若斂軍還鎮,自訴於朝,然後可聲罪也。」克用悟,從之,天下於是不直溫。

  〔按〕

  克用困上源驛,左右先脫歸者,以汴人為變告劉。劉神色不動,立斬之,陰召大將約束,謀保軍以還。此其智勇,豈克用所可及哉?假令克用不幸而死,必能為張茂之妻;設猶幸未死,必能為邵續之女。雖然,為張茂之妻、邵續之女易,為劉太妃難。何也?其勇可及,其智不可及也!

  張茂為吳郡守,被江充所害,妻陸氏率茂部曲為先登討充。充敗,遂為陸所殺。

  邵續女嫁劉遐,遐為石季龍所困。女將數騎拔圍,出遐于萬人之中。

  太原被圍,克用屢敗,憂窘不知所為。時大將李存信勸且亡入北邊,以圖後舉,克用以語劉,劉罵曰:「存信代北牧羊奴,何足與計成敗!公嘗笑王行瑜棄邠州走,卒為人擒,今乃躬蹈之耶?昔公亡走韃靼,幾不能自脫,賴天下多故,乃得南歸。今屢敗之兵,人無固志,一失守,誰複從公者?北邊其可至乎?」克用悟,乃止。

  苻堅妻

  堅妻張氏,明辨,有才識。堅將寇晉,群臣切諫不從,張氏進曰:「妾聞聖王禦天下,莫不因其性而鬯之,湯、武滅夏、商,因民欲也,是以有因成,無因敗。今朝臣上下,皆言不可,陛下複何所因乎?術士有言:『雞夜鳴者,不利行師;犬群嗥者,宅室必空。兵動馬驚,軍敗不歸。』秋冬以來,每夜犬嗥雞鳴,又聞廄馬驚逸,武庫兵器,無故作聲,即天道崇遠,非妾所知;遽斯人事,未見其可,願陛下熟思之。」堅曰:「軍旅之事,豈婦人所知?」遂興兵,張氏請從。堅敗,張氏即自殺。

  劉知遠妻

  劉智遠至晉陽,議率民財以賞將士。夫人李氏諫曰:「陛下因河東創大業,未有惠澤及民,而先奪其生資,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請悉出軍中所有勞軍,雖複不厚,人無怨言。」智遠從之,中外大悅。

  李景讓母

  唐李景讓母鄭氏,性嚴明。景讓宦達,發已斑白,小有過,不免捶楚。其為浙西觀察使,有牙將逆意,杖之而斃,軍中憤怒,將為變。母聞之,出坐廳事,立景讓於庭而責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面,豈得以國家刑法為喜怒之資,而妄殺無罪,萬一致一方不寧,豈唯上負朝廷,使垂老之母含羞入地,何以見汝之先人哉?」命左右褫其衣,將撻其背,將佐皆為之請,良久乃釋,軍中遂安。

  〔按〕

  鄭氏早寡,家貧子幼,母自教之。宅後牆陷,得錢盈船,母祝之曰:「吾聞無勞而獲,身之災也。天若矜我貧,則願諸孤學問有成,此不敢取。」遽掩而築之,蓋婦人中有大見識者。景讓弟景莊,老於場屋。每被黜,母輒撻景讓。此事可笑,然景讓終不肯屬主司,曰:「朝廷取士,自有公道,豈可效人求關節乎?」其漸于義方深矣。

  楊敞妻

  霍光與張安世謀廢立。議既定,使大司農田延年報楊敞。敞驚懼,不知所言,汗出浹背。延年起更衣,敞夫人遽從東廂謂敞曰:「此國家大事,今大將軍議已定,使九卿來報君,君不疾應,與大將軍同心,猶豫無決,先事誅矣。」延年更衣還,夫人與延年參語許諾。

  〔評〕

  此何等事,而婦人乃了然於胸中,不唯敞不如,即大將軍亦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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