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醉茶志怪 | 上頁 下頁
張傑


  張傑者,山右人,流落津門,為逆旅傭工。一日,自楊柳驛乘船歸,有婦人與共渡,年可至十許,風致嫣然,仿佛富室僕婦。心竊好之,與之語,言詞便捷。既渡,各分路去。迂回數裡,始至旅店。婦人先候於門。張訝其先至,驚詰之,婦雲:「天色已晚,無所投止,浼君寄宿耳。」張錯愕未及答,而婦已入。

  倉卒間,旋失所在。及夜張歸,寢室逼仄,土榻僅容一人,婦已坐于榻,展裀褥焉。速其滅燭,相與共寢,綢繆備至。張詢其為誰,婦雲:「我仙人也,與汝有緣,當秘之,不為君禍。」天明自去。每來必先滅燭,不但人不之知,即張亦未睹其容也。

  如是兩年餘,有僚僕夜聞張室人語聲,疑其納妓也,迫詰之,張以實告,其不信。至夜,坐以待之,遂不復來。張已絕望。一日,張出西郊,有婦人自後呼曰:「戒爾勿泄,何便失言?緣盡於是矣。」張回顧,殊不相識,婦曰:「兩載好合,臨別不會面,亦屬憾事。」張恍然,頓首謝罪,既起而婦杳然矣。自此遂絕。

  醉茶子曰:

  兩載綢繆,妍媸莫辨,此不奇於仙之幻,而奇于張之愚也。夫西子、無鹽,以暗室逢之,應無所異。張之愚,正張之黠矣。彼空即色,色非即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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