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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不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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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張不疑,開成四年,宏詞登科,授秘書。游京西,假丐于諸侯。因以家遠無人,患其孤寂,寓官京國,欲市青衣,散耳目於閭里間。旬月內,亦累有呈告者,適年貌未偶。月餘,牙人來雲,有新鬻僕者,請閱焉。不疑與期於翌日。及所約時,至抵其家。有披朱衣牙笏者,稱前浙西胡司馬,揖不疑就位。與語甚爽朗,雲:「某少曾在名場,幾及成事。曩以當家使于南海,蒙攜引數年,職於嶺中,偶獲婢僕等三數十人。自浙右已曆南荊,貨鬻殆盡,今粗有六七人。承牙人致君子至焉。」語畢,一青衣捧小盤,各設於賓主位。俄攜銀尊金盞,醪醴芳新,馨香撲鼻。不疑奉道,常不禦酒肉。是日,不覺飲數杯。徐命諸青衣六七人,並列於庭,曰:「惟所選耳。」不疑曰:「某以乏於僕使,今惟有錢六萬,願貢其價,卻望高明但度六萬元值者一人,以示之。」朱衣曰:「某價翔庳,各有差等。」遂指一鴉鬟重耳者,曰:「春條,可以償耳。」不疑睹之,則果是私目者矣。即日,操契付金。 春條善書錄,音旨清婉。有所指使,無不愜適,又好學,月餘,日潛為小詩,往往自於戶牖間題詩。雲: 幽室鎖妖豔,無人蘭蕙芳。 養鳳三十載,不盡羅衣香。 不疑深惜其才貌明慧。如此月餘。不疑素有禮奉門徒尊師居 天觀,相見,因謂不疑曰:「郎君有邪氣絕多。」不疑莫知其所自。尊師曰:「得無新聘否?」不疑曰:「聘納則無,市一婢子耳。」尊師曰:「禍矣。」不疑恐而問計。尊師曰:「明旦告歸,慎勿令覺。」明早,尊師至,謂不疑曰:「喚怪物出來。」不疑召春條。泣于螢幕間,亟呼之,終不出。尊師曰:「果怪物也,斥於室內閉之。」尊師焚香作法,以水向門而者三。謂不疑曰:「可觀之,何如也?」不疑視之,曰:「大抵是舊貌,但短小尺寸間耳。」尊師曰:「未也。」複作法禹步,仍以水向門而噴者三。乃謂曰:「可更視之,何如也?」不疑視之,長尺餘,少時,僵立不動。不疑更前視之,乃僕地撲然作聲,蓋一朽盟器耳,背上題曰,『春條」。其衣服若蟬蛻,然系結仍舊。不疑大驚。尊師曰:「此妖物腰腹間,已合有異。」令不疑以刀劈之。腰領間,果有血,浸潤於木矣。遂焚之。尊師曰:「向使血遍體,則郎君一家遭此害也。」自是不疑鬱悒無已,曰:「豈有與盟器同居,而不之省,殆非永耳?」每一念至,惘然數日,如有所失。因得沉痾,遂請告歸寧。明年,為江西幕官,至日使淮南中路府罷,又明年八月而卒。卒後十日,尊夫人繼歿。道士之言果驗。 又一說:張不疑常與一道士共辨往來,道士將他適,乃戒不疑曰:「君有重厄,不宜居太人人膝下,又不可進買婢僕之輩。某今去矣,君幸勉之。」不疑既啟母盧氏,盧氏素奉道,常日亦多在別所求靜,因假寺院以居。不疑且便間省。數月,有牙儈者,言有崔氏孀婦,甚貧,有女妓四人,皆鬻之。今有一婢曰金缸,有姿貌,最其所惜者,今不得已,亦將貨之。不疑遂令召至,即酬其價,十五萬獲焉。寵待無比。而金缸美言笑,明利輕便,事不疑,皆先意而知。不疑愈惑之。 未幾,道士詣門,見不疑,言色慘沮,籲歎不已。不疑詰之,道士曰:「奇禍已成,無奈何矣。非獨于君,太夫人亦不可免。」不疑驚怛,起曰:「別後皆如師教,尊長寓居佛寺,某守道,殊不敢怠,不知何以致禍?且如之何?」哀祈備至。道士曰:「皆無計矣。但終為君辨明之。因詰其別後有所迸否。不疑曰:「家少人力,昨惟買一婢耳。」道士曰:「可見乎?」不疑即召之。金缸不肯出。不疑連促之,終不出。不疑自垢之,乃至。道士曰:「果是矣。」金缸大罵曰:「婢有過,鞭撻之可也,不要鬻之可也。一百五十千尚在,亦何患乎?何物道士預人家事耶?」道士曰:「惜之乎。」不疑曰:「惟尊師命,敢不聽德。」道士即以拄杖擊其首,遝然有聲,如擊木,遂倒,乃一盟器女子也,背書其名。道士命焚之。掘地五六尺,得古墓柩,旁有盟器四五,製作悉類所焚者。一百五十千在柩前,嚴然即買婢之資也,因命複掩之。不疑恍惚發疾,累月而卒。母亦旬日繼歿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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