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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近世有人得一小給使,頻求還家,未遂,後日久,此吏在窗下眠,人見門中有一婦人,年五六十,肥大,行步艱難。吏眠失覆,婦人至床邊,取錦裳覆之,回復出門去。吏轉側衣落,婦人複如初。此人心怪,明問吏以何事求歸,吏雲:「母病。」次問狀貌及年,皆如所見,唯雲形瘦不同,又問:「母何患?」答雲:「病腫耳。」即與吏假,始出便得家信,雲母喪。追計所見之肥,乃是其腫狀也。

  會稽賀思令善彈琴,常夜在月中坐,臨風鳴彈。忽有一人,形器甚偉,著械有慘色。至其中庭稱善,便與其語,自雲是嵇中散,謂賀雲:「卿下手極快,但于古法未便。」因授以《廣陵散》,賀遂傳之,於今不絕。

  元嘉中,太山巢氏先為相縣令,居晉陵。家婢采薪,忽有一人追之,如相問訊,遂共通情,隨婢還家,仍住不復去。巢恐為禍,夜輒出婢,聞與婢謳歌言對,大小悉聞,不使人見,見形者唯婢而已。恒得錢物酒食,日以充足,每與飲,吹笛而歌,歌雲:「閑夜寂已清,長笛亮且鳴。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長生」。

  晉義熙中,范寅為南康郡時,贛縣吏說,先入山采薪,得二龜,皆如一尺盤大。薪未足,遇有兩樹駢生,吏以龜側置樹間,複行採伐。去龜處稍遠,天雨懶複取。後經十二年,複入山,見先龜一者甲已枯,一者尚生,極長,樹木所夾處可厚四寸許,兩頭厚尺餘,如馬鞍狀。

  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寵恣過常。游市,見一女美麗,賣胡粉。愛之,無由自達,乃托買粉,日往市,得粉便去。初無所言,積漸久,女深疑之。明日複來,問曰:「君買此粉,將欲何施?」答曰:「意相愛樂,不敢自達。然恒欲相見,故假此以觀姿耳。」女悵然有感,遂相許和,刻以明夕。其夜,安寢堂屋,以俟女來。薄暮果到,男不勝其悅,把臂曰:「宿願始申!」於此歡踴,遂死。女惶懼,不知所以,因遁去,明還粉店。至食時,父母怪男不起,往視,死。當就殯斂,發篋中,百余裹胡粉大小一積,其母曰:「殺我兒者,此粉也。」入市遍買胡粉,次此女,比之手跡如先,遂執問女曰:「何殺我兒!」女聞,嗚咽具以實陳。父母不信,遂以訴官,女曰:「妾豈複怯死,乞一臨屍盡哀。」縣令許焉,徑往撫之,慟哭曰:「不幸至此。若死魂而靈,複何恨哉!」男豁然更生,具說情狀,遂為夫婦,子孫繁茂。

  許攸夢烏衣吏奉漆案,案上有六封文書,拜跪曰:「府君當為北斗君。」會明年七月,複有一案四封文書,雲「陳康為主簿。」覺後,康至,曰:「今來當謁。」攸聞,益懼,問康曰:「我作道師,死不過作社公。今日得北斗主簿,餘為忝矣。」明年七月,二人同日而死。

  晉咸和初,徐精遠行,夢與妻寢有身,當為巫師,死作社公。明年,妻果產,後如其言矣。

  有貴人亡後,永興令王奉先夢,與之相對如平生。奉先問:「還有情色乎?」答曰:「某已至其家問婢。」後覺,問其婢,雲:「此日魘,夢郎君來。」

  徐羨之為王雄少傅主簿,夢父作謂曰:「汝從今已後,勿渡朱雀桁。當貴。」羨之後行半桁,憶先人夢,回馬而桁折,以此除主簿,後果為宰相。

  元嘉九年,征北參軍明歒之值,從者夜眠,大魘,歒之自往喚之,頃間不能應,又失其頭髻,三日乃寤。說雲,被三人捉足,一人髻之,忽夢見一道人以丸藥與之,如桐子,令以水服之。及悟,手中有藥,服之遂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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