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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新城縣民陳緒家,晉永和中,旦聞扣門,自通雲「陳都尉」,便有車馬聲,而見形徑進,呼主人,其語曰:「我應來此,當權住君家,相為致福。」命緒施設床帳於齋中。或人詣之,齋持酒禮求願,所言皆驗。每進酒食,命人跪拜授闈裡,不得開視。複有一人疑是狐狸之類,因跪,急把取此物卻還床後。大怒曰:「何敢嫌試都尉。」此人心痛欲死,主人為叩頭謝,良久意解。自後眾不敢犯,而緒舉家無恙,每事益利,此外無多損益也。

  晉太元中,高衡為魏郡太守,戍石頭。其孫雅之在廄中,雲有神來降,自稱「白頭公」,拄杖光耀照屋,與雅之輕舉宵行。暮至京口,晨已來還。後雅之父子為桓玄所滅。

  侯官縣常有ト下神,歲終,諸吏殺牛祀之。沛郡武曾作令斷之。經一年,曾遷作建威參軍。當去,神夜來問曾:「何以不還食?」聲色極惡,甚相譴責。諸吏便於道中買牛共謝之,此神乃去。

  南康宮亭廟殊有神驗。晉孝武世,有一沙門至廟,神像見之,淚出交流,因標姓字,則昔友也。自說:「我罪深,能見濟脫不?」沙門即為齋戒誦經,語曰:「我欲見卿真形。」神雲:「稟形甚醜,不可出也。」沙門苦請,遂化為蛇身,長數丈垂頭梁上,一心聽經,目中血出。至七日七夜,蛇死,廟亦歇絕。

  安侯世高者,安息國王子,與大張者共出家學道。舍衛城,值主不稱大長者子輒恚,世高恒呵戒之。周旋二十八年,雲當至廣州。值亂,有一人逢高,唾手拔刀,曰:「真得汝矣!」高大笑,曰:「我宿命負對,故遠來相償。」遂殺之。有一少年雲:「此遠國異人,而能作吾國言,受害無難色,將是神人乎?」眾皆駭笑。世高神識還生安息國,複為王作子,名世高。以年二十,複辭王學道。十年數,語同學雲:「當詣會稽畢對過廬山,訪知識。」遂過廣州,見年少尚在,徑投其家,與說昔事,大欣喜,便隨至會稽。過嵇由廟,呼神共語,廟神蟒形,身長數丈,淚出,世高向之語,蟒形便去,世高亦還舡。有一少年上舡,長跪前,受咒願,因遂不見。廣州客曰:「向少年即廟神,得離惡形矣。」雲廟神即是宿長者子,後廟祝聞有鼻氣,見大蟒死,廟從此神歇。前至會稽,入市門,值有相打者,誤中世高頭,即卒。廣州客遂事佛精進。

  晉元帝世有甲者,衣冠族姓,暴病亡,見人將上天詣司命,司命更推校,算曆未盡,不應枉召,主者發遣,令還。甲尤腳痛不能行,無緣得歸,主者數人共愁,相謂曰:「甲若卒以腳痛不能歸,我等坐枉人之罪。」遂相率具白司命,司命思之良久,曰:「適新召胡人康乙者,在西門外,此人當遂死。其腳甚健,易之,彼此無損。」主者承敕去,將易之,胡形體甚醜,腳殊可惡,甲終不肯。主者曰:「君若不易,便長留此耳。」不獲已,遂聽之。主者令二人並閉目,倏忽二人卻已各易矣,即遣之,豁然複生。具為家人說,發視,果是胡腳,叢毛連結,且胡臭。甲本士,愛玩手足,而忽得此,子不欲見,雖獲更活,每惆悵,殆欲如死。旁人見識此胡者,死猶未殯,家近在笳子浦。甲親往視胡屍,果見其腳著胡體。正當殯斂,對之泣。胡兒並有至性,每節朔,兒並悲思,馳往抱甲腳號啕。忽行路相逢,便攀援啼哭。為此每出入,恒令人守門,以防鬍子,終身憎穢,未常誤視,雖三伏盛暑,必複重表,無暫露也。

  晉有幹慶者,無疾而終。時有術士吳猛語慶之子曰:「幹侯算未窮,我試為請命,未可殯殮。」屍臥靜舍,唯心下稍暖。居七日,猛淩晨至,以水激之,日中許,慶蘇焉,旋遂張目開口,尚未發聲,闔門皆悲喜。猛又令以水含灑,乃起。吐血數升,兼能言語,三日平復。初見十數人來,執縛桎梏到獄,同輩十余人以次旋,對次未至,俄見吳君北面陳釋,王遂敕脫械,令歸。所經官府皆見迎接吳君,而吳君與之抗禮節,不知悉何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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