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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江南遺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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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齊丘,豫章人。天下喪亂,經籍道息。齊丘忿然力學,根古明道,宗經著書。鐘氏既亡,洪州兵亂,隨眾東下。先主為升州刺史,往依焉,大禮之。齊丘本字超回,歙人。江台符貽書侮之曰:「聞足下齊大聖以為名,超亞聖以為字。」齊丘慚,改字子嵩。先主深欲進用,為義父徐溫所惡,凡十年。溫卒,方用為平章事。遂樹朋黨,陰自封殖,狡險貪愎,古今無之。不知命,無遠識,事三朝,惟延卜祝占相者數十輩置門下。傳雲齊丘少夢乘龍上天,至垂老猶抱狂妄。及國家發難,尚欲因其釁以窺覬,時已年七十三矣。事敗,囚於家,鑿土頓穿竇以給食,因而縊焉。平生無正娶,止以倡人為偶。亦封國,無子,以從子摩詰為嗣。 世宗既罷兵,使鐘謨以誠來諭曰:「吾與江南大義已定,固無他慮。然人命不保,江南無備已久,後之人將不汝容。可及吾之世,繕修城隍,分據要害,為子孫之計宜矣。」璟得命,乃修建康諸郡城池,毀者堅之,甲卒寡者補之。又議遷都,璟曰:「建康與敵境隔江而已,又在下流。吾今移都豫章,據上流而制根本,上策也。」群臣多不欲,遂葺洪州為南都。洪州雖為大藩,及為都邑,則迫隘丘坎,無所施力,群情不安之。下議來還,會疾作,殂于洪州,年四十六。 後主煜幼子,宣城郡公仲宣,後周氏所生。敏慧特異,眉目神采若圖畫,三歲能誦《孝經》及古雜文。煜置膝上,授之以數萬言。因作樂,盡別其節,宮中宴侍自然,知事親之禮,見士大夫揖讓進退,皆如成人。棲霞道者,異僧也,能知往事,自鐘山迎於大內,令嬪禦抱出此兒見之,自能合爪於顙。棲霞曰:「不祥之器也。此兒與陛下並後夙有深冤,以陛下積德,不能酷償,故為劫恩愛,賊托掖庭,割父母之肝腸。宜善養之而勿戀。」年五歲,忽自言曰:「兒不能久居,今將去矣。」因瞑目逝。周後在疾,聞之亦逝。煜悼痛傷悲,哽躄幾絕者數四,將赴井,救之獲免。 韓熙載才名遠聞,四方載金帛求為文章碑表如李邕焉,俸入賞賚,倍於他等。畜聲樂四十餘人,閑檢無制。往往時出外齋,與賓客生徒雜處。後主屢欲相之,但患其疏簡。既卒,愈痛之,謂近臣曰:「吾訖不得相熙載,今將贈以平章事,有此典故否?」或對曰:「昔劉穆之贈開府儀同三司。」乃援此制,諡文靖。主遣人選葬隴,曰:「惟須山峰秀絕,靈仙勝境,或與古賢丘表相近,使為泉台雅遊。」果選得梅鼎崗謝安墓側。命集賢殿學士徐鍇集遺文,藏之書殿。 壽州節度使姚景,鐘離人。少賤,善事馬,郡刺史劉金收為廄奴。馬瘦瘠骨立者,景用唐刺史南卓養馬法,飤秣,爪剪,針烙,啖F,不數月,盡良馬。金暇日因至廄中,值景熟寢,二赤蛇長不及尺,戲景面上,金以杖叩脛,驚之,遽入其鼻。金因奇待,引為親事。小心厚重,以女妻之。積勞為裨將。李先主昪重其為人,使鎮壽州。景無他技能,但廉畏有守。先是,屬郡苦於供億,刺史廳廡間置一巨匱,俾吏投銀于中,滿則易之,謂之鎮廳匱,任內三易之,習以為常。景至,則首命去之。取與有度,諸郡頗樂。後至使相,八十三卒於位。何必讀書乎! 建州老僧卓岩明,戒檢清潔,精持無怠,徒眾甚盛。其目右重瞳,垂手過膝,岩明自厭之,謂其徒曰:「此吾宿世冤業,有此異相,必為身累,出家兒安用此為?」及江南收建州,以上將祖全思、查文徽率眾襲建, 潛師夜出,隔水而戰。陣酣,文徽潛師以出,繼之以輕銳,腹背夾擊,建人大敗,逾城而遁,保建安。及歸,無主,內臣李弘義者,以岩明有重瞳之異,可立為主,遂推戴為建安主。岩明笑謂眾曰:「檀越何誤耶吾修真斷妄,觀身如夢。君雖推我,奈無統禦之術。」果為李義所殺,義自稱留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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