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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子久中丞被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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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甯鄧子久中丞(爾恒)以翰林為雲南道員,濟擢藩司。咸豐十年十月升授貴州巡撫,未及赴任,明年春,調陝西巡撫。 是時,徐之銘撫雲南,綱紀廢弛,回寇與營將勾通為患。之銘非但不能禁遏,又從而黨庇之,浸遂為所挾制。副將何有保者,始亦為之銘私人,既而黨羽日眾,勢焰縱橫,作惡多端,之銘亦無如之何。凡滇中大小官員,以升調病休出境者,有保輒遣其黨追之境上,盡劫其宦囊以去,無敢與校,皆以得出虎穴為幸。有保等恃此為生涯者數年矣。中丞之將赴黔也,行李馬馱中途被劫,中丞聲稱俟到京參奏。 適調陝撫,行至曲靖,借居府署。何有保聞有參辦之言,密嗾其黨史榮、戴玉堂夜率練眾,擁入署中,戕害中丞。所攜衣物旅費,搜括無遺。於是遐邇紛傳:之銘以中丞久任雲南司道,知其陰事,恐中丞一入都而其劣跡盡聞於朝也,故密諷何有保害之。之銘亦奏中丞被戕之事,大致稱:「鄧爾恒由滇赴陝,經臣派撥兵練護送,行抵曲靖,在府署偏院居住。署知府唐簡等素知府署不甚嚴密,欲派兵練巡查,鄧爾恒自稱行李無多,不須防衛,僅留兩僕在內伺候。是夜竊賊李寶逾垣而入,鄧爾恒聞院內有賊,親自堵門喊捕。 李寶素恨鄧爾恒,聞其在內,遂與其夥黨一擁而入,遽將鄧爾恒殺害。該府聞警,傳集兵役拿獲各犯,即經就地正法」等語。並將曲靖文武原稟鈔呈。文宗諭旨雲:「鄧爾恒在曲靖府署居住,知府唐簡等既欲派兵練巡查,何以輒複中止?竊盜拒捕傷人,固屬常有之事,惟鄧爾恒系屬人員,何以親身堵門?即謂該犯李寶系因懷恨,故將該撫殺害,然昏夜之中,何以知堵門喊捉之人,即系該撫?且知李寶之殺該撫,實為挾仇起見?在場各犯既已就獲,該府等自應迅速解省聽候審辦,何以邃將各犯正法,以致無可質對?鄧爾恒既留兩僕在內,則被害情形均應目擊,何以並未取有供辭?曲靖文武原稟,種種情節支離。徐之銘並未駁斥,輒行入奏。以大員被戕之案,並不徹底嚴究,草率了事,實堪詫異!新任總督劉源灝已諭令趕緊前往雲南,著將鄧爾恒被害情形密速訪查,據實具奏,務期水落石出,不准稍存徇隱消弭之見。欽此。」源灝竟不敢赴滇,遷延半年,中途乞病而歸。 台諫交章論列,前任總督張亮基亦疏劾之銘。奉穆宗諭旨雲:「鄧爾恒被戕之案,日久未予查辦,亦無以彰國憲。著張亮基迅速馳赴雲南,督辦軍務,將徐之銘先行撤任,並將鄧爾恒被戕之案徹底根究,按律懲辦。何有保父子如此跋扈,必須設法剪除。又宜防其設計暗害。欽此。」 於是,複起江甯潘忠毅公(鐸)於家,馳往查辦。先是戴玉堂等既害中丞,掠其行裝,何有保以其隱匿贓物,執縛玉堂,拷打甚酷,玉堂氣忿潛逃。嗣聞潘公查辦之信,同治元年閏八月,糾党夜攻何有保,殺之。史榮、戴玉堂旋皆被潘公拿獲,研訊各情,供認不諱,即予正法。潘公據實複奏,並稱訊據各犯供稱徐之銘並無知情徇縱情事,但以疏於防範,請交部議處;何有保仍戮屍梟示,以儆兇殘。遂由此結案。然謂之銘並不知情,世多疑之。潘公或自以萬里孤蹤,威惠尚未周浹,而之銘在滇日久,私黨蟠結,驟難參撒,既須與之共事,不得不為之湔祓,以安其心歟。然余謂何有保等本無甚伎倆,並非難除之賊,一聞潘公查辦,其黨即自相攻擊,而之銘安坐兩年,置之不理。 律以春秋誅心之法,雖之銘實不知情,謂之知情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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