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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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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弼,字良輔,秦州人。行醫延安,遇巫王萬里與從子尚賢賣卜龍沙,忿其語侵,坐折辱之。萬里恚甚,驅鬼物懼弼。 弼夜坐,忽聞窗外悲嘯聲,啟戶視之,空庭月明,無有也。翌日,晝哭於門,且稱冤。弼乃祝曰:「豈予藥殺爾邪?苟非余,當白爾冤。」鬼曰:「兒閱人多,惟翁可托,故來訴翁,非有他也。翁若果白兒冤,宜集十人為證佐。」弼如其言。鬼曰:「兒周氏女也,居大同豐州之黑河,父和卿,母張氏。生時月在庚,故小字為月西。年十六,母疾,父召王萬里占之,因識其人。母死百有五日,父晝臥,兄樵未還,兒偶步牆陰,萬里以兒所生時日禁咒之,兒昏迷瞪視不能語。萬里負至柳林,反接於樹,先剃其發,纏以彩絲;次穴胸割心肝暨眼舌耳鼻指爪之屬,粉而為丸,納諸匏中;複束紙作人形,以咒劫制,使為奴。服役稍怠,舉針刺之,痛不可言。昨以翁見辱,乃遣兒報翁,兒心弗忍也。翁能憐之,勿使銜冤九泉,兒誓與翁結為父子。在坐諸父慎毋泄,泄則禍將及。」言訖,哭愈悲。弼共十人者皆灑涕,備書月西辭,連署其名,潛白於縣。 縣審之如初,急逮萬里叔侄鞫之。始猶抵拒,月西與爭,反復甚苦,且請搜其行橐,遂獲符章印尺、長針短釘諸物,萬里乃引伏雲:「萬里,廬陵人,售術至興元,逢劉煉師,授以采生法,大概如月西言。萬里弗之信,劉于囊間解五色帛,中貯發如彈丸,指曰:『此咸甯李延奴,為吾所錄,爾能歸錢七十五萬緡,當令給侍左右。』萬里欣然允諾。劉禹步焚符祝之,延奴空中言曰:『師命我何之?』劉曰:『爾當從王先生游。先生,仁人也,殊無苦。』萬里如約酬錢,並盡受其術。複經房州,遇鄺生某,與語意合。又獲耿頑童者,亦奴畜之,其歸錢數如劉。戒萬里終身勿近牛犬肉,近忘之,因啖牛心炙,事遂敗,尚複何言。」縣移文豐州,追和卿為左驗。和卿來,心頗疑之,雜處稠人中。弼陽問:「誰為爾父?」月西從壁隙呼曰:「黑衣而蒲冠者是也。」和卿慟,月西亦慟,慟已,曆叩家事,慰勞如平生,官為具成案上大府,將定罪,而萬里死於獄。 初,弼訴縣歸,親賓持壺觴樂之,忽聞對泣聲,弼詢之,鬼曰:「我耿頑童、李延奴也,月西冤已伸,翁寧不憫我二人邪?」弼難之,頑童曰:「月西與翁約為父子,吾獨非翁兒女邪?何相遇厚薄之不齊也?」弼不得已,再往縣入牒。官逮頑童父德寶、延奴父福保至,其所言皆驗。自是,三鬼留弼家,晝相隨行,夜同弼臥,雖不見形,其聲琅然。弼從容問曰:「門當有神,爾曷從入?」月西曰:「無之,但見繪像懸戶上耳。」曰:「吾欲爇紙錢賜爾何如?」曰:「無所用也。」曰:「爾之精氣能久存於世乎?」曰:「數至則散矣。」 頑童善歌,遇弼飲,則唱漢山東調為壽。弼連以酒酹地,頑童輒醉,應對皆失倫。客戲以醯代之,頑童怒曰:「幾蜇吾喉吻!何物小子,惡劇至此?」嘵嘵然數其陰事不止,客慚而遁。月西尤號黠慧,時與弼諸子相謔,言詞多滑稽。諸子或理屈,向有聲處擊之,月西大笑曰:「鬼無形,兄何必然,徒見其不智也。」凡八閱月,始寂寂無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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