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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2)


  大曆末,李晟戍劍南禦吐蕃,及師回,以成都官妓高氏隨行。張延賞為成都尹追取之,晟頗衘之,形於詞色。貞元初德宗以延賞為相,晟表論延賞過惡,德宗重違之,改授延賞左僕射。上亦忌晟功名,因吐蕃有離間之言,延賞騰謗於朝,無所不至。晟聞之晝夜泣,目為之腫。上詔延賞與晟釋憾,同飲極歡。晟薦延賞為相,遂加中書門下平章事。晟請以一子娉延賞女,延賞不許,晟謂人曰:武人性快,釋舊惡於杯酒之間。文生難犯,今不許婚,釁未忘也,得無懼焉?後延賞竟罷晟兵柄,由此武臣不附。

  韋執誼因王叔文以得宰相,時時立異,蓋欲矛盾以掩其跡。密令人詐叔文曰:不敢負約,欲共成國家之事故也。叔文詬怒,遂成仇怨。

  趙憬與陸贄同作相,贄恃久在禁庭,特承恩顧,以國政為已任。才周歲,轉憬為門下侍郎,憬深衘之。數以目疾請告不堪當政事,因不相協。贄約憬同論裴延齡之奸,既至,上前贄極言延齡誑誕之狀不可任用,德宗不悅,形於顏色。憬默然無言,贄由是罷相。

  鮑防為禮部侍郎,嘗遇知雜侍御史豆參,不時引避,僕人為參所鞭。及參秉政,令防致仕。防謂親友曰:吾與蕭昕之子齒,而與昕同日,致仕非朽邁所致,以餘忿見廢耳。防竟以憤終,參亦尋敗。

  韋處厚曰:楊炎為元載復仇,盧杞與劉晏報怨,兵連禍結,天下不平。

  令狐楚因皇甫鏄作相而逐裴度,群情共怒,楚再貶衡州刺史。時元稹初得幸為學士,素惡楚,與鎛膠固希寵。稹草制曰:楚早以文藝,得踐班資,憲宗念才,擢居禁近。異端斯害,獨見不明。密隳討代之謀,潛附奸邪之黨,因緣得地,進士多門,遂忝臺階,實妨賢路。楚深恨之。

  牛李之黨,皆挾邪取權,兩相傾軋,紛紜傾陷,垂四十年。文宗繩之不能去,嘗謂侍臣曰:去河北賊非難,去此朋黨實難。楊嗣複李玨鄭覃作相,屢爭論於上前。李玨曰:比來朋黨亦漸消弭。覃曰:近有小朋黨生。覃又曰:近日事亦漸好,未免些些不公然。嗣複玨牛党也,覃李黨也。德裕為相,指摭僧孺,欲加之深罪,但以僧孺貞方有素,無以伺其隙。德裕南遷,所著窮愁志,引裡俗犢子之讖以斥僧孺,又曰為太牢公。其相憎如此。

  懿宗令韋保衡尚同昌公主,公主薨,懿宗殺醫官二十餘人,收捕其親族三百餘人,系京兆獄中。宰相劉瞻召諫官吏言之,莫敢言者,乃自上言。上不悅,又面諫。上大怒,叱出之。瞻為荊南節度使,保衡又譖瞻與醫官通謀,進投毒藥,貶瞻康州刺史。路岩作相,素與瞻議論不協,既貶康州,岩猶不快,閱十道圖,以歡州去長安萬里,再貶瞻歡州司馬。僖宗即位,韋路賜死,瞻自虢州刺史召為刑部尚書。瞻之貶也,人無賢愚,莫不痛惜。及其還也,長安兩市人率錢雇百戲迎之。瞻聞之,改期由他道而入。未幾複作相。初瞻南遷,劉鄴附于韋路共短之,及瞻大用,鄴內懼,召瞻置酒。瞻暴薨,時人皆以為鄴鴆之也。

  後唐崔協父彥融,素與崔蕘善。融為萬年令,蕘謁之,彥融未出,蕘見按上尺題,皆賂遺中貴人,蕘知其由徑,始惡其為人。及彥融除司勳郎中,蕘為左丞,通劄不見,曰:郎中行止鄙雜,故未敢見。宰相知之,改彥融為楚州刺史,卒于任。誡其子曰:世世無忘蕘。故其子弟嘗雲崔仇。

  石晉桑維翰與馮玉同在中書會,舍人盧檟秩滿,玉乃下筆除檟工部侍郎。維翰曰:詞臣除此官稍慢,恐外有所議。因不署名。屬維翰休段玉,竟除之。由此尤不相協。玉以語激少帝,出維翰為開封尹。或謂玉:桑西元老,奈何使之尹京,親細猥之事?玉曰:恐其反爾。曰:儒生安得反?曰:縱不自反,恐其教人爾。

  五代漢王章置酒,會諸朝貴為手勢令,史宏肇不閑其事,客省使閻晉卿坐次,宏肇屢教之。蘇逢吉戲之曰:坐有姓閻人,何憂罰爵。宏肇妻閻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譏之,大怒,以醜語詬逢吉。逢吉不應,宏肇欲毆之,逢吉起去。宏肇索劍欲追,楊邠泣止之曰: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置天子何地!願熟思之。宏肇即上馬去。邠與之聯鑣送至其第而還,於是將相如水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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