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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氏


  京兆韋氏女者,既笄二年,母告之曰:「有秀才裴爽者,欲聘汝。」女笑曰:「非吾夫也。」母記之,雖媒媼日來,盛陳裴之才,其家甚慕之,然終不諧。又一年,母曰:「有王悟者,前參京兆軍事,其府之司錄張審約者,汝之老舅也,為王媒之,將聘汝矣。」女亦曰:「非也。」母又曰:「張亦熟我,又為王之媒介也,其辭不虛矣。」亦終不諧。

  又二年,進士張楚金求之。母以告之,女笑曰:「吾之夫乃此人也。」母許之,遂擇吉焉。既成禮訖,因其母徐問之,對曰:「吾此乃夢徵矣。然此生之事皆見矣,豈獨適楚金之先知乎!某既笄,夢年二十適清河楚金,以尚書節制廣陵,在鎮七年,而楚金伏法。闔門皆死,惟某與新婦一人,生入掖庭,蔬食而役者十八年,蒙詔放出。自午承命,日暮方出宮關,與新婦渡水,迨暗及灘,四顧將昏然,不知所往,因與新婦相于灘於掩泣,相勉曰:『此不可久立,宜速渡。』遂南行。及岸數百步,有壞坊焉。自入西門,隨垣而北,其東大門屋,因造焉,又無人而大開,遂入。及壞戟門,亦開,又入。逾屏回廊四合,有堂既扃。階前有四大櫻桃樹林,花發正茂。及月色滿庭,似無人居,不知所告。因與新婦對臥階下。未幾,有老人來詬逐,告以前情,遂去。又聞西廊步必履之聲,有一少年郎來詬,且呼老人令逐之。苦告之,少年郎低首而走。徐乃白衫素履,哭拜階下曰:『某尚書之侄也。』乃慟哭曰:『無處問耗,不知阿母與阿嫂至,乃自天降也。此即舊宅,堂中所鎖,無非舊物。』慟哭開戶,宛如故居之地,居之九年前從化(本句疑有脫誤)。」其母大奇之。且人之榮悴,無非前定,素聞之矣,豈夢中之信,又如此乎?乃心記之。

  俄而楚金授鉞廣陵。神龍中,以徐敬業有興複之謀,連坐伏法,惟妻與婦□死,配役掖庭十八年,則天因降誕日,大縱籍役者,得□例焉。午後受詔,及行,總監緋閹走留食,候之。食畢,實將暮矣。其褰裳涉水而哭,及宅所在,無差夢焉。

  噫!夢,信徵也,則前所敘扶風公之見,又何以偕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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