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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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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察附批】 正德三年戊辰朝覲,考察疏入內,忽批出翰林學士吳儼帷薄不修,著致仕,養病禦史楊南金無疾欺詐為民。儼丁卯主順天試,以「為臣不易」為論題,劉瑾惡之。南金在台時,為堂官劉宇所撻,羞怒請告,故宇讒之,瑾從中旨罷去。儼後起至南禮部尚書,諡文肅,而南金亦得複官。宇之附權亂法至此,瑾敗,僅革宮銜致仕,真漏網。嘉靖丁巳內計,戶部左侍郎謝九儀、兵部右侍郎沈良材各以自陳得旨調南京用矣,又科道拾遺疏下,上又附批謝九儀致仕,沈良材閑住,疏中無二人名也,亦異矣。又先辛醜外察,不及河南參政王慎中等二人,內批俱以不謹閑住,則首揆貴溪意也。其後則今上丁醜星變考察,南刑部員外包大爟以浮躁降,內批以不謹閑住。南兵部郎中呂若愚不處,南給事傅作舟論之,內批亦照不謹例閑住,則首揆江陵意也。 【大計不私至親】 南禮卿陶四喬承學素負人望,又江陵同榜進士,素以聲氣相重,及奪情事起,心稍不然。時江陵同邑人傅作舟為南給事,方寄爪牙耳目,雄行於都中,陶又不甚禮之,乃讒之於江陵。會陶亦以事見忤,適辛巳大計,募人劾陶,苦無事款,適傳密寄陶諸罪狀至,江陵大喜,以授給事中禦史俾入糾劾疏。時商燕陽為正,在台中資最深,為陶姻家,又江陵門人也,苦救不能得,乃懇之江陵公。江陵怒,以惡語劫之,商無策挽回,陶遂為科道秦耀等所糾,得旨致仕。商後轉廷尉,將大用,亦以言罷。商敏練有能名,本非附江陵者,止此一事見訾,謂其畏禍坐親,遂不免。至壬辰外計,司銓者為太宰陸光祖,前禦史屠叔方、黃正色皆其至戚,俱以新任副使貶降,議者不言其薄。癸巳內計,則吏部郎呂胤昌,為吏部尚書孫鑨嫡甥,以浮躁降調;吏科都給事黃三餘,為考功郎中趙南星之兒女至戚,以不謹閑住。一時輿論翕然服其公,蓋人心之不可泯如此。 【六年大計】 京朝官六年一大計,其法至嚴,先朝亦有以不公爭之者,如先王大父爭韋商臣等之類,然終不能得。唯穆守時考察科道,後起給事周世選、太僕魏時亮等,然非時考察言官,本非典制,特出高新鄭一時私意,故公論皆以為冤。今上辛巳察典不謹去者,次年即起用,為今大司徒趙南渚世卿則初為南戶部郎特疏譏切時政,江陵怒,劣升長史,旋中大計,尤為清議所推也。嗣後如顏鯨、管志道、張正鵠、馬猶龍,亦時情稱枉,薦章不絕,終不肯破例,蓋以非有大節表著,不得比前諸賢耳。自辛巳後,凡經丁亥、癸巳、己亥、乙巳四察,斥籍無有議起廢者。唯邇來辛亥一察,物清洶洶,司黜幽者被彈射無完膚,一時亦不能勝,近日遂議起徐比部大化,則不謹條中人也。錮人明時,誠可憫惜,然天荒一破,後來藉口憐才,恐大典難以堤防矣。 【考察破例】 弘治以後,考察之法始密而嚴,世宗于議禮諸臣無所不假借,獨嚴於大計,罷斥者如教官王玠、光祿監事錢子勳、禦史虞守、隨州同知豐坊輩,俱百端獻媚于興邸,而上終不為破例,其嚴如此。然而降調諸臣如趙文華、彭澤、儲良才等,亦系考察人數,以權奸疏保留復舊職,蓋以貶輕而斥重,故特免也。其後朱隆禧以進秘方見幸,雖加銜終不見用,蓋以考察之故,而朱俊以助米及建醮祝壽,其子際及呂希周輩以拒倭報功,皆升職致仕,亦以計典故耳。此後唯穆宗庚午,高新鄭以私怨斥張檟、魏時亮等諸人,至今上初元,皆起用。今上辛巳,大司農趙世卿先以建言忤江陵,劣升楚府長史,至是又以不謹斥,未幾即復原職,以至今官,而大計自此不能水錮矣。 嘉靖末年都給事中厲汝進以劾嚴分宜降典史矣,未幾外計即以逃斥之。是時察典嚴重,言者但指為嚴相修怨,而無敢救者,即穆宗登極大霈,言官無一遺棄,而汝進屢入薦章,獨不收召,使其在今日,則立致槐棘矣。萬戶侯何足道,甯止一李廣哉。 嘉靖末年,諭德唐汝楫以分宜黨被劾,用不謹例閑住,然非考察也。穆宗龍飛普進舊講官,汝楫僅升太常少卿與致仕,當時清議尚嚴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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