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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3)


  設奇沽譽

  咸通中,鄭愚自禮部侍郎鎮南海。時崔魏公在荊南,愚著錦襖子半臂袖卷謁之,公大奇之。會夜飲更衣,賓従間竊謂公曰:「此應是有,慚不稱耳!」既而複易之紅錦,尤加煥麗,眾莫測矣。「

  王璘舉日試萬言科,崔詹事觀察湖南,因遺之夾纈數匹。璘翌日以中單襜褕衣之以詣,崔公接之大驚矣。

  酒失

  崔櫓酒後失虔州陸郎中肱,以詩謝之曰:「醉時顛蹶醒時羞,曲蘖催人不自由,叵耐一雙窮相眼,不堪花卉在前頭。」

  宋人衛元規,酒後忤宋州丁僕射,謝書略曰:「自茲囚酒星於天獄,焚醉目于秦坑。」人多記之。

  杜工部在蜀,醉後登嚴武之床,厲聲問武曰:「公是嚴挺之子否?」武色變。甫複曰:「僕乃杜審言兒。」於是少解。

  韓袞,鹹通七年趙隙下狀元及第,性好嗜酒。謝恩之際,趙公與之首宴,公屢賞歐陽琳文學,袞睨之曰:「明公何勞再三稱一複姓漢!」公愕然為之徹席。自是従容不過三爵。及杏園開宴時,河中蔣相以故相守兵部尚書,其年子泳及第,相國欣然來突,眾皆榮之。袞厲聲曰:「賢郎在座,兩頭著子女,相公來此得否?」相公錯愕而去。及泳歸,公庭責之曰:「席內有顛酒同年,不報我,豈人子耶!」自是同年莫敢與之歡醉矣。

  史《萇上李中丞書》:「禍之將至,鬼神奪魄。豈有委身府幕,塵忝下寮,而擅犯威重,前後非一!中丞審萇豈非知禮之人豈非感恩之人自拜揖馬塵,十有三載,杯酒歌詠,久蒙提攜,未省竟有差失中丞因賜賞鑒,辟書府,及陪接萬里,星霜二年,正當策名之時,豈願固有千觸此蓋命之牽陷,一至於此,實非常情之所料也。豈非十二年間,東馳西走,肝膽塗地,竟無所成。鬢髮頒白,幸逢推薦,恩命垂至,自貽顛危,昏昏薄言,罔知攸處,豈非命矣!豈非命矣!且初坐之時,每舉一盞酒,未嘗不三思其過,似覺體中有酒,亦哀請矜量;既對眾賓複,不敢苦訴,俄而迷亂乍合,若怪魅以憑心神,事且不知,死亦寧悟!哀哉微命,有此舛剝!中丞縱寬以萬死,萇亦無所施其面目。不即引決者,伏念累世單緒,一身早孤,中年未婚,晚乏兒息,封樹何日先靈靡安!痛此纏迫,乞哀殘喘!今髡剪首發,自為毀責,期在粉骨,永知此過。中丞旋旆之日,願隨一卒,步走後塵,洗節布誠,以期他效。伏願少垂舊惠,戀戀故人,無任憂悸感切之至!謹投書閣下,荒辭無敘,萬不申一,仍憑押衙口哀謝不宣。萇再拜。」

  元相公在浙東時,賓府有薛書記,飲酒醉後,因爭令擲注子,擊傷相公猶子,遂出幕。醒來乃作《十離詩》上獻府主: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淨主人憐,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犬離主)。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裡擎(筆離毛)。雲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馬離廄)。隴西獨自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裀。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喚人(鸚鵡離籠)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銜泥穢汙珊瑚簟,不得梁間更壘巢(燕離巢)。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眼水精宮,都緣一點瑕相穢,不得終宵在掌中(珠離掌)。戲躍蓮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輪鉤。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遊(魚離池)。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兔稱高情。無端竄向青雲外,不得君王手上擎(鷹離主)。蓊鬱新栽四五行,常將貞節負秋霜。為緣春筍鑽牆破,不得垂陰覆玉堂(竹離亭)。鑄泄黃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徘徊。為遭無限塵蒙蔽,不得華堂上玉台(鏡離台)。馬上同攜今日杯,湖邊還折去年梅。年年只是人空老,處處何曾花不開。歌詠每添詩酒興,醉酣還命管弦來。樽前百事皆依舊,點檢惟無薛秀才。(元公詩)

  論曰:蕭琛以桃杖虎靴,邢紹以絳綿糾發,所務先設奇以動眾,後務能以制人,振天下之大名,為一時之口實者也。鄭公之服錦,王公之衣纈,得無意于彼乎苟名實相遠,則服之不衷身之災。沈酗之失,聖人所戒,雖王佐之才,得以贖過,其如名教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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