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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3)


  友放

  王相起,長慶中再主文柄,志欲以白敏中為狀元,病其人與賀拔惎為交友,惎有文而落拓。因密令親知申意,俾敏中與惎絕。前人複約敏中,為具以待之。敏中欣然曰:「皆如所教。」既而惎果造門,左右紿以敏中他適,惎遲留不言而去。俄頃,敏中躍出,連呼左右召惎,於是悉以實告。乃曰:「一第何門不致,奈輕負至交!」相與歡醉,負陽而寢。前人睹之,大怒而去。懇告於起,且雲:「不可必矣。」起曰:「我比只得白敏中,今當更取賀拔惎矣。」

  誤放

  包誼者,江東人也,有文辭。初與計偕,到京師後時趁試不及。宗人祭酒佶憐之,館於私第。誼多遊佛寺,無何,唐突中書舍人劉太真,睹其色目,即舉人也。命一介致問,誼勃然曰:「進士包誼素不相識,何勞要問?」太真甚銜之,以至專訪其人於佶。佶聞誼所為,大怒而忌之,因詰責遣徙他舍,誼亦無怍色。明年太真主文,志在致其永棄,故過雜文,俟終場明遣之。既而自悔之曰:「此子既忤我,従而報之,是為淺丈夫也;必矣但能永廢其人,何必在此!」於是放入策。太真將放榜,先巡宅呈宰相。榜中有姓朱人及第,宰相以朱泚近大逆,未欲以此姓及第,亟遣易之。太真錯愕趨出,不記他人,惟記誼爾。及誼謝恩,方悟己所惡也。因明言。乃知得喪非人力也,蓋假手而已。

  鄭侍郎薰主文,誤謂顏標乃魯公之後。時徐方未寧,志在激勸忠烈,即以標為狀元。謝恩日,従容問及廟院。標,寒畯也,未嘗有廟院。薰始大悟,塞默而已。尋為無名子所嘲曰:「主司頭腦太冬烘。錯認顏標作魯公。」

  憂中有喜

  公乘億,魏人也,以辭賦著名。鹹通十三年,垂三十舉矣。嘗大病,鄉人誤傳已死,其妻自河北來迎喪。會億送客至坡下,遇其妻。始,夫妻闊別積十餘歲,億時在馬上見一婦人,粗衰跨驢,依稀與妻類,因睨之不已;妻亦如是。乃令人詰之,果億也。億與之相持而泣,路人皆異之。後旬日,登第矣。

  為鄉人輕視而得者

  許棠,宣州涇縣人,早修舉業。鄉人汪遵者,幼為小吏,洎棠應二十餘舉,遵猶在胥徒;然善為歌詩,而深晦密。一旦辭役就貢,會棠送客至灞滻間,忽遇遵於途中,棠訊之曰:「汪(都者,吏之呼也)何事至京?」遵對曰:「此來就貢。」棠怒曰:「小吏無禮!」而與棠同硯席,棠甚侮之,後遵成名五年,棠始及第。

  以賢妻激勸而得者

  彭伉,湛賁,俱袁州宜春人,伉妻即淇姨也。伉舉進士擢第,湛猶為縣吏。妻族為置賀宴,皆官人名士,伉居客之右,一座盡傾。湛至,命飯於後閣,湛無難色。其妻忿然責之曰:「男子不能自勵,窘辱如此,複何為容!」湛感其言,孜孜學業,未數載一舉登第。伉常侮之,時伉方跨長耳縱游于郊郭,忽有僮馳報湛郎及第,伉失聲而墜。故袁人謔曰:「湛郎及第,彭伉落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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