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紀事·僧靈澈

僧靈澈

　　生於會稽，本湯氏，字澄源。與吳興詩僧皎然遊。皎然薦之包佶、李紓，以是上人之名，由二公而揚。貞元中，游京師，緇流嫉之，造飛語激動中貴人，浸誣得罪，徙汀州，後歸會稽。元和十一年，終於宣州。劉夢得曰：「詩僧多出江右，靈一導其源，護國襲之；清江揚其波，法振沿之。如麼弦孤韻，瞥入人耳，非大音之樂。獨吳興晝公，能備眾體，澈公承之。至如《芙蓉園新寺詩》曰：『經來白馬寺，僧到赤烏年。』《謫汀州》雲：『青蠅為吊客，黃犬寄家書。』可謂入作者閫域，豈獨雄於詩僧間耶！」

　　《初到汀州》雲：「初放到滄洲，前心詎解愁。舊交容不拜，臨老學梳頭。禪室白雲去，故山明月秋。幾年猶在此，北戶水南流。」

　　《元日觀郭將軍早朝》雲：「欲曙九衢人更多，千條香燭照銀河。今朝始見金吾貴，連馬縱橫避玉珂。」

　　《九日和於使君思上京親故》雲：「清晨有高會，賓從出東方。楚俗風煙古，汀洲草木涼。山清來遠思，菊意在重陽。心憶華池上，從容鴛鷺行。」皎然亦賦雲：「霽景滿水國，我公望江城。碧山與黃花，爛熳多秋情。搖落見松柏，歲寒比忠貞。歡娛在鴻都，是日思朝英。」

　　柳宗元《韓漳州書報澈上人亡因寄二絕》雲：「早歲京華聽越吟，聞君江海分逾深。他時若寫蘭亭會，莫畫高僧支道林。」又雲：「頻把瓊書出袖中，獨吟遺句立秋風。桂江日夜流千里，揮淚何時到浙東。」

　　又《聞澈上人亡寄侍郎楊丈》雲：「東越廣僧還姓湯，幾時瓊佩觸鳴璫。空花一散不知處，誰採金英與侍郎。」

　　權載之《送上人廬山回歸沃州序》雲：「吳興長老晝公，綴六義之清英，首冠方外。入其室者，有沃州澈上人。心冥空而無跡，寄於文字，故語甚夷易，如不出常境，而諸生思慮，終不可至。其變也，如風松柏韻，冰玉相扣，層峰千仞，下有金碧。聳鄙夫之目，如不敢視；三複則淡然天和，晦於其中。故睹其容，覽其詞者，知其心不待境靜而靜。況會稽山水，自古絕勝，東晉逸民，多遺身世於此。夏五月，上人自爐峰言旋，複於是邦。予知夫拂方袍，坐輕舟，溯沿鏡中，靜得佳句；然後深入空寂，萬慮灑然，則向之境物，又其稊稗也。鄙人方景行企尚之不暇，惡敢以離群為歎。」

　　澈與劉夢得友善，夢得《送僧仲端東遊末句呈澈》雲：「一旦揚眉望沃州，自言王謝許同遊。憑將雜意三千首，寄與江南湯惠休。」

　　權載之《酬以詩代書見寄》雲：「蓮花出水地無塵，中有南宗了義人。已取貝多翻半字，還將陽焰諭三身。碧雲飛處詩偏麗，白月圓時性本真。更喜開緘銷熱惱，西方社裡舊相親。」

　　載之《月夜宿澈上人房》雲：「此身會逐白雲去，未洗塵纓還自傷。今夜幸逢清淨境，滿庭秋月對支郎。」

　　劉長卿《送師》雲：「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荷笠帶殘陽，青山獨歸遠。」

　　長卿《酬師相招》雲：「石澗泉聲久不聞，獨臨長路雪紛紛。如今漸欲生黃髮，願脫頭冠與白雲。」

　　澈《于東林寺寄陳邱二侍郎》雲：「年老心閑無外事，麻衣坐草亦容身。相逢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

　　張祜《題澈上人舊房》雲：「寂寞空門支道林，滿堂新板舊知音。秋風吹葉古廊下，一半繩床燈影深。」祜《又寄師詩》雲：「老僧何處寺，秋夢繞江濱。獨樹月中鶴，孤舟雲外人。榮華長指幻，衰病久觀身。」

　　呂溫在道州戲贈雲：「僧家亦有芳春興，自是禪心無滯境。君看池水湛然時，何曾不受花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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