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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


  唐貞元四年春,常州錄事參軍李哲家於丹陽縣東郭。去五里有莊,多茅舍,晝日無何,有火自焚,救之而滅。視地,麻屨跡廣尺餘,意為盜,索之無狀。旬時屢災而易撲,方悟其妖異。後乃有投擲空間,家人怖悸。輒失衣物。有乳母阿萬者,性通鬼神,常見一丈夫,出入隨之。或為胡形,須髯偉然,羔裘貂帽,間以朱紫,倏閃出來,哲晚習《春秋》于閣,阿萬見胡人竊書一卷而去,馳報哲。哲閱書,欠一卷,方祝祈之,須臾,書複帙中,亦無損污。李氏患之,意其庭竹聳茂,鬼魅可棲,潛議伐去之,以植桃。忽於庭中得一書;聞君議伐竹種桃,盡為竹籌。州下粟方賤,一船竹可貿一船粟,幸速圖之。」

  其筆劄不工,紙方數寸。哲兄子士溫、士儒,並剛勇。常罵之。」

  輒失冠履。後稍祈之,而歸所失。複投書曰:「惟聖罔念作狂,唯狂克念作聖,君始罵我而見祈,今並還之。」

  書後言「墨荻君狀」。居旬,鄰人盜哲犬,殺而食之。事發,又得一書曰:「裡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智?」

  數旬之後,其家失物至多,家人意其鬼為盜,又一書言:「劉長卿詩曰:直氏偷金枉,君謂我為盜。今既得盜,如之何?」

  士溫、士儒竟扜禦之。是夏夜,士溫醉臥,背燭床頭。見一丈夫,自門直入,不虞有人,因至燭前。士溫忽躍身擒之,果獲,燭亦滅。於暗中扜禦盡力,久之,喀喀有聲,燭至堅漸。是一瓦,瓦背畫作眉目,以紙為頭巾,衣一小兒衣,又以婦人披帛,纏頭數匝,方結之。李氏遂釘於柱,碎之,數日外,有婦人喪服哭於圃,言殺我夫。明日哭於庭,乃投書曰:「諺所謂一雞死,一雞鳴。吾屬百戶,當相報耳。」

  如是往來如初,嘗取人衣著中庭樹,扶疏莫知所由也,求而遂解之。又以大器物投小器物中,出入不礙。旬時,士儒又張燈,見一婦人外來,戲燭下,複為士儒擒焉。扜力良久,殺而硬,燭之,亦瓦而衣也,遂末之。而明日複有其類哀哭。常畏三侄。呼為二郎。二郎至。即不多來。李氏潛欲徙其居。而得一書曰:「聞君欲徙居,吾已先至其所矣。」

  李氏有二老犬,一名韓兒,一名猛子,自有此妖,不復食,常搖尾戲於空暗處,遂斃之。自後家有竊議事,魅莫能知之。一書:「自無韓大猛二,吾屬無依。」

  又家人自郭返,至其裡,見二丈夫于道側,迎問家人曰:「聞爾家有怪異,若之何?」

  遂以事答,及行,顧已不見。李氏於潤州迎山人韋士昌,士昌以符置諸瓦欞間,以壓之。鬼書至曰:「符至聖也,而置之屋上,不亦輕為。」

  士昌無能為,乃去。聞淮楚有衛生者,久於咒術,乃邀之。衛生至,其鬼頗憚之,其來稍疏。衛生乃設道場,以考召。置箱於壇中,宿昔箱中得一狀,狀件所失物,云:「若乾物已貨訖,得錢若乾;買果子及梳子等食訖,其餘若乾,並送還。」

  驗其物,悉在箱中。又言:「失鐺子,其實不取,請問諸水濱。」

  狀言孤騰腞等狀,自此更不復來。異日,於河中果得鐺子,乃驗水濱之說也。

  〔出《通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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