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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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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載造芸輝堂於私第。芸輝香草名也,出於闐國,其香潔白如玉。入土不朽爛,舂之為屑,以塗其壁,故號芸輝。而更以沉香為梁棟,金銀為戶牖。內設懸黎屏風紫綃帳,其屏風本楊國忠之寶也。其上刻前代美女妓樂之形,外以玳瑁水晶為押,絡飾以真珠瑟瑟。精巧之妙,殆非人工所及。紫綃帳得於南海溪洞之帥首,即絞綃類也。輕疏而薄,如無所礙。雖當時凝寒,風不能入;盛夏則清涼自至。其色隱隱,或不知其帳也,謂載臥內有紫氣。其餘服玩奢僭,率皆擬於帝王家。芸輝堂前有池,以文石砌其岸。中有蘋陽花,亦類于白蘋,其花紅而且大,如有牡丹。更有碧芙蓉,香潔萏菡,偉于常者。載因暇日,憑欄以觀。忽聞歌聲清亮,若十四五女子唱焉,其曲則《玉樹後庭花》也。 載驚異,莫知所在。及審聽之,乃芙蓉中也。俯而視之,聞喘息之音。載大惡,遂剖其花,一無所見。因秘不令人說。及載受戮,而逸奴為平廬軍卒,人故得其實。載龍髯拂,紫色如爛椹。可長三尺,削水晶以為柄,刻紅玉以為環鈕。或風雨晦暝,臨流沾濕,則光彩動搖,奮然如怒。置之於堂中,夜則蚊蚋不能近;拂之為聲,則雞犬牛馬無不驚逸;若垂之于池潭;則鱗甲之屬,悉俯伏而至;引水于空中,即成瀑布長三五尺,而未嘗輒斷;燒燕肉熏之,則焪焪焉若生雲霧。厥後上知其異,載不得已而進內。載自雲,得之于洞庭道士張知和。 〔出《杜陽雜編》〕 又 載之妻王氏字韞秀,縉之女也。初王縉鎮北京,以韞秀嫁元載,歲久而見輕怠。韞秀謂夫曰:「何不增學,妾有奩幌資裝,盡為紙墨之費。」 王氏父母未或知之,親屬以載夫妻皆乞兒,厭薄之甚。元遂游秦,為詩別韞秀曰:「年來誰不厭龍鍾,雖在侯門似不容。看取海山寒翠樹,苦遭霜霰到春風。」 妻請偕行曰:「路掃饑寒跡,天哀志氣人。休淋離別淚,攜手入西秦。」 載既到京,屢陳時務,深符上旨。肅宗擢拜中書。王氏喜元郎入相,寄諸姊妹詩曰:「相國已隨麟閣貴,家風第一右丞詩。笄年解笑鳴機婦,耽見蘇秦富貴時。」 載肅宗代宗兩朝宰相,貴盛無比。廣葺亭台,交遊貴族,客候其門,或多間阻。王氏複為一篇以喻之曰:「楚竹燕歌動畫梁,春蘭重換舞衣裳。公孫開館招嘉客,知道浮榮不久長。」 載於是稍減。太原內外親屬悉來謁賀,韞秀安置於閑院。忽因天晴之景,以青紫絲條四十條,各長三十丈,皆施羅絝綺繡之飾。每條條下,排金銀爐二十枚,皆焚異香。香至其服,乃命諸親戚西院閒步。韞秀問是何物,侍婢對曰:「今日相公與夫人曬曝夜服。」 王氏謂諸親曰:「豈料乞索兒婦,還有兩事蓋形粗衣也。」 於是諸親羞赧,稍稍辭去。韞秀常分饋服飾於他人,而不及太厚之骨肉。每曰:「非幾不禮于姑姊,其奈當時見辱何!」 載後貪恣為心,竟招罪累。上惡誅之,而亡其家。韞秀少有識量,節概亦高。載被戮,上令入宮。備彤管箴規之任,歎曰:「王家十二娘子,二十年太原節度使女,十六年宰相妻,誰能書得長信昭陽之事,死亦幸矣,堅不從命!」 或雲,上宥其罪。或雲,京兆笞而斃之。載寵姬薛瑤英能詩書,善歌舞,仙姿玉質。肌香體輕,雖旋波、移光,飛燕、綠珠,不能過也。瑤英之母趙娟,亦岐王之愛妾也。後出為薛氏之妻,生瑤英。而幼以香啖之,故肌香。及載納為姬,處金絲之帳,卻塵之褥。出自勾麗國。雲卻塵獸毛為之,其色紅殷,光軟無比。衣龍綃之衣,一襲無二三兩,搏之不盈一握。載以瑤英體輕,不勝重衣,故於異國求之。唯賈至、楊炎與載友善,故往往得見歌舞時。至因贈詩曰:「舞怯銖衣重,笑疑桃臉開。方知漢武帝,虛築避風台。」 炎亦作長歌褒美,其略曰,雪面淡娥天上女,鳳簫鸞翅欲飛去。玉釵翹碧步無塵,纖腰如柳不勝春。瑤英善為巧媚,載惑之,怠於相務。而瑤英之父曰宗本,兄曰從義,與趙娟遞相出入。以構賄賂,號為關節。更與中書主吏卓倩等為心腹。而宗本輩以事告者,載未嘗不從之。天下齎貨求官職者,無不恃載雄勢,指薛卓為梯媒。及載死,瑤英為裡人妻。論者以元載喪令德,自一婦人致也。 〔出《杜陽雜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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