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太平廣記 | 上頁 下頁
李藩


  李相藩,嘗寓東洛。年近三十,未有宦名。夫人即崔構庶子之女。李公寄託崔氏,待之不甚厚。時中橋胡蘆生者善卜,聞人聲,即知貴賤。李公患腦瘡,又欲挈家居揚州,甚愁悶。及與崔氏弟兄訪胡蘆生,蘆生好飲酒,人詣之,必攜一壺,故謂為胡蘆生。李公與崔氏各攜錢三百。生倚蒲團,已半酣。崔氏弟兄先至,胡蘆不為之起,但伸手請坐。李公以疾後至,胡蘆生曰:「有貴人來。」

  乃命侍者掃地,即畢,李公已到,未下驢,胡蘆生笑迎執手曰:「郎君貴人也。」

  李公曰:「某貧且病,又欲以家往數千里外,何有貴哉?」

  蘆生曰:「紗籠中人,豈畏迍厄。」

  李公請問紗籠之事,終不說。遂往揚州。居於參佐橋,使院中有一高員外,與藩往還甚熟。一旦來詣藩,既去,際晚又至,李公甚訝之。既相見,高曰:「朝來拜候,卻歸困甚。晝寢,夢有一人,召出城外,於荊棘中行,見舊使莊戶,卒已十年,謂某曰,員外不合至此,為物所誘,且便須回,某送員外去。卻引至城門。某謂之曰,汝安得在此。雲,我為小吏,差與李三郎當直。某曰,何外李三郎?曰,住參佐橋之員外。與李三郎往還,故此祗候。某曰,三郎安得如此?曰,是紗籠中人。詰之不肯言。因曰,某饑,員外能與少酒飯錢財否?子城不敢入,某與城外置之。某謂曰,就是三郎宅中得否?曰,若如此,是殺某也。遂覺。已令於城外與置酒席,且奉報好消息。」

  李公微笑,數年,張建封僕射鎮揚州,奏李公為巡官校書郎。會有新羅僧,能相人,且言張公不得為宰相。甚懷怏,因令於便院中,看郎宦有得為宰相者否?遍視良久:曰,並無。張公尤不樂。曰,莫有郎官未入院否?報雲,李巡官未入。便令促召,逡巡至,僧降階迎,謂張公曰,巡官是紗籠中人,僕射且不及。張公大喜,因問紗籠中之事。僧曰,宰相冥司必潛紗籠護之,恐為異物所擾,餘官即不得也。方悟胡蘆生及高所說。李公竟為宰相也。信哉,人之貴賤分定矣。

  〔出《逸史》〕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