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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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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談生者,年四十,無婦,常感激讀詩經,夜半,有女子,年可十五六,姿顏服飾,天下無雙,來就生為夫婦之言,曰:「我與人不同,勿以火照我也,三年之後,方可照耳。」與為夫婦,生一兒,已二歲,不能忍,夜,伺其寢後,盜照視之。其腰已上生肉,如人,腰已下,但有枯骨。婦覺,遂言曰:「君負我。我垂生矣,何不能忍一歲,而竟相照也?」生辭謝涕泣,不可複止。雲:「與君雖大義永離;然顧念我兒若貧不能自偕活者,暫隨我去,方遺君物。」生隨之去,入華堂,室宇器物不凡。以一珠袍與之,曰:「可以自給。」裂取生衣裾留之而去。後生持袍詣市,睢陽王家買之,得錢千萬。王識之曰:「是我女袍,那得在市?此必發塚。」乃取拷之。生具以實對。王猶不信,乃視女塚,塚完如故,發視之,棺蓋下果得衣裾,呼其兒視,正類王女王乃信之,即召談生,複賜遺之,以為女婿。表其兒為郎中。 盧充者,范陽人,家西三十裡,有崔少府墓,充年二十,先冬至一日,出宅西獵戲,見一獐,舉弓而射,中之,獐倒,複起。充因逐之,不覺遠,忽見道北一裡許,高門瓦屋,四周有如府舍,不復見獐。門中一鈴下唱客前。充曰:「此何府也?」答曰:「少府府也。」充曰:「我衣惡,那得見少府?」即有一人提一襆新衣,曰:「府君以此遺郎。」充便著訖,進見少府。展姓名。酒炙數行。謂充曰:「尊府君不以僕門鄙陋,近得書,為君索小女婚,故相迎耳。」便以書示充。充,父亡時雖小,然已識父手跡,即欷歔無複辭免。便敕內:「盧郎已來,可令女郎妝嚴。」且語充雲:「君可就東廊,及至黃昏。」內白:「女郎妝嚴已畢。」充既至東廊,女已下車,立席頭,卻共拜。時為三日,給食三日畢,崔謂充曰:「君可歸矣。女有娠相,若生男,當以相還,無相疑。生女,當留自養。」敕外嚴車送客。充便辭出。崔送至中門,執手涕零。出門,見一犢車,駕青衣,又見本所著衣及弓箭,故在門外。尋傳教將一人提襆衣與充,相問曰:「姻援始爾,別甚悵恨。今複致衣一襲,被褥自副。」充上車,去如電逝,須臾至家。家人相見,悲喜推問,知崔是亡人,而入其墓。追以懊惋。別後四年,三月三日,充臨水戲,忽見水旁有二犢車,乍沈乍浮,既而近岸,同坐皆見,而充往開車後戶,見崔氏女與三歲男共載。充見之,忻然欲捉其手,女舉手指後車曰:「府君見人。」即見少府。充往問訊,女抱兒還。充又與金鋺,並贈詩曰:「煌煌靈芝質,光麗何猗猗!華豔當時顯,嘉異表神奇。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榮耀長幽滅,世路永無施。不悟陰陽運,哲人忽來儀。會淺離別速,皆由靈與只。何以贈余親,金鋺可頤兒。恩愛從此別,斷腸傷肝脾。」充取兒,鋺及詩,忽然不見二車處。充將兒還,四坐謂是鬼魅,僉遙唾之。形如故。問兒:「誰是汝父?」兒徑就充懷。眾初怪惡,傳省其詩,慨然歎死生之玄通也。充後乘車入市,賣鋺,高舉其價,不欲速售,冀有識。欻有一老婢識此,還白大家曰:「市中見一人,乘車,賣崔氏女郎棺中鋺。」大家,即崔氏親姨母也,遣兒視之,果如其婢言。上車,敘姓名,語充曰:「昔我姨嫁少府,生女,未出而亡。家親痛之,贈一金鋺,著棺中。可說得鋺本末。」充以事對。此兒亦為之悲咽。賚還白母,母即令詣充家,迎兒視之。諸親悉集。兒有崔氏之狀,又複似充貌。兒、鋺俱驗。姨母曰:『我外甥三月末間產。父曰春,暖溫也。願休強也。」即字溫休。溫休者,蓋幽婚也,其兆先彰矣。兒遂成令器。曆郡守二千石,子孫冠蓋相承。至今其後植,字子幹,有名天下。 後漢時,汝南汝陽西門亭,有鬼魅,賓客止宿,輒有死亡。其厲,厭者皆亡發,失精。尋問其故,雲:「先時頗已有怪物。其後,郡侍奉掾宜祿鄭奇來,去亭六七裡,有一端正婦人乞寄載,奇初難之,然後上車,入亭,趨至樓下。亭卒白:「樓不可上。」奇雲:「吾不恐也。」時亦昏冥,遂上樓,與婦人棲宿。未明,發去。亭卒上樓掃除,見一死婦,大驚,走白亭長。亭長擊鼓,會諸廬吏,共集診之。乃亭西北八裡吳氏婦,新亡,夜臨殯,火滅,及火至,失之。其家即持去。奇發,行數裡,腹痛,到南頓利陽亭,加劇,物故。樓遂無敢複上。 潁川鐘繇,字元常,嘗數月不朝會,意性異常。或問其故。雲:「常有好婦來,美麗非凡。」問者曰:「必是鬼物,可殺之。」婦人後往,不即前,止戶外。繇問:「何以?」曰:「公有相殺意。」繇曰:「無此。」勤勤呼之,乃入。繇意恨,有不忍之,然猶之。傷髀。婦人即出,以新綿拭血,竟路。明日,使人尋跡之,至一大塚,木中有好婦人,形體如生人,著白練衫,丹繡裲襠,傷左髀,以裲襠中綿拭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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