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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1)


  昔顓頊氏有三子,死而為疫鬼:一居江水,為瘧鬼;一居若水,為魍魎鬼;一居人宮室,善驚人小兒,為小鬼。於是正歲,命方相氏帥肆儺以驅疫鬼。

  挽歌者,喪家之樂,執紼者相和之聲也。挽歌辭有薤露,蒿裡二章。漢田橫門人作。橫自殺,門人傷之,悲歌,言:人如薤上露,易稀滅;亦謂人死,精魂歸於蒿裡。故有二章。

  阮瞻,字千里,素執無鬼論。物莫能難。每自謂,此理足以辨正幽明。忽有客通名詣瞻,寒溫畢,聊談名理。客甚有才辨,瞻與之言,良久,及鬼神之事,反復甚苦。客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聖賢所共傳,君何得獨言無?即僕便是鬼。」於是變為異形,須臾消滅。瞻默然,意色太惡。歲餘,病卒。

  吳興施續為尋陽督,能言論,有門生亦有理意,常秉無鬼論。忽有一黑衣白袷客來,與共語,遂及鬼神。移日,客辭屈。乃曰:「君辭巧,理不足。僕即是鬼。何以雲無?」問:「鬼何以來?」答曰:「受使來取君。期盡明日食時。」門生請乞,酸苦,鬼問:「有人似君者否?」門生雲:「施續帳下都督,與僕相似。」便與俱往,與都督對坐;鬼手中出一鐵鑿,可尺余,安著都督頭,便舉椎打之。都督雲:「頭覺微痛。」向來轉劇,食頃,便亡。

  蔣濟,字子通,楚國平阿人也,仕魏,為領軍將軍。其婦夢見亡兒,涕泣曰:「死生異路,我生時為卿相子孫,今在地下,為泰山伍伯,憔悴困苦,不可複言。今太廟西謳士孫阿見召為泰山令,願母為白侯,屬阿,令轉我得樂處。」言訖,母忽然驚寤。明日以白濟。濟曰:「夢為虛耳,不足怪也。」日暮,複夢曰:「我來迎新君,止在廟下未發之頃,暫得來歸。新君,明日日中當發。臨發多事,不復得歸。永辭於此。侯氣強難感悟,故自訴於母,願重啟侯:何惜不一試驗之?」遂道阿之形狀言甚備悉。天明,母重啟濟:「雖雲夢不足怪,此何太適。適,亦何惜不一驗之?」濟乃遺人詣太廟下,推問孫阿,果得之,形狀證驗,悉如兒言。濟涕泣曰:「幾負吾兒。」於是乃見孫阿,具語其事。阿不懼當死,而喜得為泰山令,惟恐濟言不信也,曰:「若如節下言,阿之願也。不知賢子欲得何職?」濟曰:「隨地下樂者與之。」阿曰:「輒當奉教。」乃厚賞之。言訖,遣還。濟欲速知其驗,從領軍門至廟下,十步安一人,以傳消息。辰時,傳阿心痛;已時,傳阿劇;日中,傳阿亡。濟曰:「雖哀吾兒之不幸,且喜亡者有知。」後月余,兒複來,語母曰:「已得轉為錄事矣。」

  漢,不其縣,有孤竹城,古孤竹君之國也,靈帝光和元年,遼西人見遼水中有浮棺,欲斲破之;棺中人語曰:「我是伯夷之弟,孤竹君也。海水壞我棺槨,是以漂流。汝斲我何為?」人懼,不敢斲。因為立廟祠祀。吏民有欲發視者,皆無病而死。

  溫序,字公次,太原祈人也,任護軍校尉,行部至隴西,為隗囂將所劫,欲生降之。序大怒,以節撾殺人,賊趨,欲殺序。荀宇止之曰:「義士欲死節。」賜劍,令自裁。序受劍,銜須著口中,歎曰:「則令須汙土。」遂伏劍死。更始憐之,送葬到洛陽城旁,為築塚。長子壽,為印平侯,夢序告之曰「久客思鄉。」壽即棄官,上書乞骸骨,歸葬。帝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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