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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2)


  舊說:太古之時,有大人遠征,家無餘人,唯有一女。牡馬一匹,女親養之。窮居幽處,思念其父,乃戲馬曰:「爾能為我迎得父還,吾將嫁汝。」馬既承此言,乃絕韁而去。徑至父所。父見馬,驚喜,因取而乘之。馬望所自來,悲鳴不已。父曰:「此馬無事如此,我家得無有故乎!」亟乘以歸。為畜生有非常之情,故厚加芻養。馬不肯食。每見女出入,輒喜怒奮擊。如此非一。父怪之,密以問女,女具以告父:「必為是故。」父曰:「勿言。恐辱家門。且莫出入。」於是伏弩射殺之。暴皮於庭。父行,女以鄰女于皮所戲,以足蹙之曰:「汝是畜生,而欲取人為婦耶!招此屠剝,如何自苦!」言未及竟,馬皮蹷然而起,卷女以行。鄰女忙怕,不敢救之。走告其父。父還求索,已出失之。後經數日,得於大樹枝間,女及馬皮,盡化為蠶,而績於樹上。其蠒綸理厚大,異于常蠶。鄰婦取而養之。其收數倍。因名其樹曰桑。桑者,喪也。由斯百姓競種之,今世所養是也。言桑蠶者,是古蠶之餘類也。案:《天官》:「辰,為馬星。」《蠶書》曰:「月當大火,則浴其種。」是蠶與馬同氣也。《周禮》:「教人職掌,票原蠶者。」注雲:「物莫能兩大,禁原蠶者,為其傷馬也。」漢禮皇后親採桑祀蠶神,曰:「菀窳婦人,寓氏公主。」公主者,女之尊稱也。菀窳婦人,先蠶者也。故今世或謂蠶為女兒者,是古之遺言也。

  羿請無死之藥於西王母,嫦娥竊之以奔月,將往,枚筮之于有黃。有黃占之曰:「吉。翩翩歸妹,獨將西行。逢天晦芒,毋恐毋驚。後且大昌。」嫦娥遂托身於月,是為「蟾蠩」。

  舌埵山帝之女死,化為怪草,其葉鬱茂,其華黃色,其實如兔絲。故服怪草者,恒媚於人焉。

  滎陽縣南百餘裡,有蘭岩山,峭拔千丈,常有雙鶴,素羽皦然,日夕偶影翔集。相傳雲:「昔有夫婦隱此山,數百年,化為雙鶴,不絕往來。」忽一旦,一鶴為人所害,其一鶴歲常哀鳴。至今響動岩谷,莫知其年歲也。

  豫章新喻縣男子,見田中有六七女,皆衣毛衣,不知是鳥。匍匐往得其一女所解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諸鳥。諸鳥各飛去,一鳥獨不得去。男子取以為婦。生三女。其母后使女問父,知衣在積稻下,得之,衣而飛去,後複以迎三女,女亦得飛去。

  漢靈帝時,江夏黃氏之母浴盤水中,久而不起,變為黿矣。婢驚走告。比家人來,黿轉入深淵。其後時時出見。初,浴,簪一銀釵,猶在其首。於是黃氏累世不敢食黿肉。

  魏黃初中,清河宋士宗母,夏天於浴室裡浴,遣家中大小悉出,獨在室中。良久,家人不解其意,於壁穿中窺之。不見人體,見盆水中有一大鱉。遂開戶,大小悉入,了不與人相承。嘗先著銀釵,猶在頭上。相與守之。啼泣無可奈何。意欲求去,永不可留。視之積日,轉懈。自捉出戶外。其去甚駛,逐之不及,遂便入水。後數日,忽還,巡行宅舍如平生,了無所言而去。時人謂士宗應行喪治服;士宗以母形雖變,而生理尚存,竟不治喪。此與江夏黃母相似。

  吳孫皓寶鼎元年六月,晦,丹陽宣騫母,年八十矣。亦因洗浴化為黿,其狀如黃氏。騫兄弟四人,閉戶衛之,掘堂上作大坎,瀉水其中。黿入坎遊戲。一二日間,恒延頸外望,伺戶小開,便輪轉自躍入於深淵。遂不復還。

  漢獻帝建安中,東郡民家有怪;無故,甕器自發訇訇作聲,若有人擊。盤案在前,忽然便失,雞生子,輒失去。如是數歲,人甚惡之。乃多作美食,覆蓋,著一室中,陰藏戶間窺伺之。果複重來,發聲如前。聞,便閉戶,周旋室中,了無所見。乃闇以杖撾之。良久,於室隅間有所中,便聞呻吟之聲,曰:「哊!哊!」宜死。開戶視之,得一老翁,可百餘歲,言語了不相當,貌狀頗類於獸。遂行推問,乃於數裡外得其家,雲:「失來十餘年。」得之哀喜。後歲餘,複失之。聞陳留界複有怪如此。時人咸以為此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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