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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史和戰異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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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金人渝盟,兵革不得休息,民之瘡痍日甚。會天子新立,謂:「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朕不及身圖之,將誰任其責?」乃奮志於恢復。由是天下之銳於功名者,皆扼腕言用兵矣。 史公浩相時之宜,審天下之勢,以為未可。上疏曰:「靖康之禍,孰不痛心疾首?悼二帝之蒙塵,六宮之遠役,境土未還,園陵未肅。此誠枕戈待旦、思報大恥之時也。然陛下初嗣位,不先自治,安可圖遠?矧內乏謀臣,外無名將,士卒既少而練習不精,而遽動干戈以攻大敵,能保其必勝乎?苟戰而捷,則一舉而空朔庭,豈不快吾所欲;若其不捷,則重辱社稷,以資外侮,陛下能安于九重乎?上皇能安於天下之養乎?此臣所以食不甘味而寢不安席也。張浚老臣,豈其念不到此?而惑於幕下輕易之謀,眩於北人誑順之語,未遑精思熟慮,決策萬全,乃欲嘗試為之,而僥倖其或成。臣竊以為未便。上皇親睹禍亂,豈無報敵之志?當時以張、韓、劉、嶽各領兵數十萬,皆西北勇士,燕、冀良馬,然與之角勝負於五六十載之間,猶不能複尺寸地。今而欲以李顯忠之輕率、邵宏淵之寡謀,而取全勝,豈不難哉!惟陛下少稽銳志,以為後圖,內修政事,外固疆圉,上收人才,下裕民力,乃選良將,練精卒,備器械,積資糧。十年之後,事力既備,苟有可乘之機,則一徵無敵矣。」 已而浚以樞密使都督江淮軍馬,請上幸建康,以成北伐之功。吏公曰:「古人不以賊遺君父。必乘輿臨江而後成功,則都督安用?且上(一誤作「陛下」)遠征,而上皇獨留,敵以一騎犯淮,則此城之人騷然奔遁,上皇何以安處乎?」浚又請以所部二十萬人進取山東,史公問:「留屯江淮幾何人也?」曰:「半之。」 複與計其守舟、運糧之人則各二萬,曰:「然則戰卒才六萬耳,彼豈為是懼耶?況淄、青、齊、鄆等郡雖盡克復,亦未傷於彼。彼或以重兵犯兩淮,荊襄為之牽制,則江上之危如累卵矣。都督於是在山東乎?在江上乎?」詰難於天子,凡五日。史公複勸浚曰:「明公以大仇未複,決意用兵,此實忠義之心。然不觀時審勢而遽為之,是徒慕復仇之名耳。誠欲建立功業,宜假以數年,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一作「下」),乃上計也。明公四十年名望,如此一旦失利,明公當何如哉!」浚曰:「丞相之言是也。雖然,浚老矣。」史公曰:「晉滅吳,杜徵南之力也。而當時歸功於羊太傅,以規模出於祜也。明公能先立規模,使後人藉是有成,則亦明公之功也,何必身為之?」 浚默然,乃見上曰:「史浩之意已不可奪,惟陛下英斷。」於是不由三省、樞密院而命將出師矣。其年五月,師渡淮。史公曰:「國之大事在戎。予以宰相兼樞密使而不獲與聞,將焉用相?」遂力請罷歸。歸未及□,師敗于符離,卒十有三萬,一夕而潰死者不可勝數,資糧甲兵,捐棄殆盡。天子哀痛,下詔罪己。左相以議論詭隨待罪,而都督以師徒橈敗自劾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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