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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逸少為藝所累


  王逸少在東晉時,蓋溫太真、蔡謨、謝安石一等人也,直以抗懷物外,不為人役,故功名成就,無一可言,而其操履識見,議論閎卓,當世亦少其比。公卿愛其才器,頻召不就。殷淵源輔政,勸使應命,遺之書曰:「足下出處,正與隆替對,豈可以一世之存亡,必從足下從容之適?」逸少報曰:「吾素自無廊廟,王丞相欲內吾,誓不許之,手跡猶存,由來尚矣,不於足下參政而方進退。自兒娶女嫁,便懷尚子平之志,數與親知言之,非一日也。」及殷侯將北伐,以為必敗,貽書止之。殷敗後,複圖再舉,又遺書曰:「以區區江左,所營綜如此,天下寒心久矣。自寇亂以來,處內外之任者,疲竭根本,各從所志,竟無一功可論,一事可紀。任其事者,豈得辭四海之責哉!若猶以前事為未工,故複求之於分外,宇宙雖廣,何所自容!」又與會稽王箋曰:「今雖有可欣之會,內求諸己,而所憂乃重於所欣,以區區吳、越,經緯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願令諸軍皆還保淮,鬚根立勢舉,謀之未晚。」其識慮精深,如是其至,恨不見於用耳。而為書名所蓋,後世但以翰墨稱之。晉書本贊,標為唐太宗禦撰,專頌其研精篆素,盡善盡美,至有「心慕手追」之語,略無一詞論其平生,則一藝之工,為累大矣。獻之立志,亦似其父。謝安欲使題太極殿榜,以為萬代寶,而難言之,試及韋仲將淩雲榜事,即正色曰:「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德之不長。」遂不之逼。觀此一節,可以知其為人,而亦以書名之故,沒其盛德。二王尚爾,況於他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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