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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周華救呂晚村疏


  齊周華為齊召南之侄,以刊印呂氏書籍受極刑,其生平行事及詩文,均因忌諱不傳。茲覓得其救呂晚村疏草稿,為世人所欲亟見者,亟錄之以供論世者覽焉。其救呂晚村疏雲:

  臣齊周華,奏為遵旨議複,以抒獨見,以廣皇恩事。欽維君臣之義,亙古為昭;書契之傳,有目共睹。惟聖王不以一己之好惡為好惡,而公論必以天下之是非為是非。浙省呂留良,生於有明之季,延至我朝,著書立說,廣播四方。其胸中膠於前代,敢妄為記撰,托桀犬以吠堯。夫堯不可吠,而不吠堯,恐無以成為桀之犬,故偏見甘效頑民,而世論共推義士。又以其書能闡發聖賢精蘊,尊為理學者有之,實未知其有日記之說匿於家也。所以浙省歷任諸臣,甫下車輒表揚呂氏,以敦崇儒重道之風。即今總督臣李,皇上所稱為公正剛直之大臣,亦曾贈匾致祭,況下此者乎?

  前者偽朱三太子一念和尚之事,明明敗露,羽黨株連,赤族之禍,萬無可逃,而聖祖仁皇帝寢息不究,使其一門得保首領于光天化日之下。則呂留良者,固我聖祖之所赦宥者也。今因逆賊曾靜波及呂留良一門,夫呂留良所大不足于人世者,謂其子孫既受我朝厚恩,身叨仕籍,冥中亦宜絕口不言,自盡亡國之禮如其生也。更必勉其子孫,素位而行,竭心盡力,以仰報朝廷覆載之鴻恩。即呂留良冥頑莫回,身歿之後,子孫亦當毀板焚書,以滅其跡。乃呂留良自明社已墟之後,日懷幸災樂禍之心,訕詈之詞,無所不至。其子孫又不思蓋愆之不及,反若揚厲之不宏,《書》所雲「自作孽,不可逭」者,使處他朝,呂氏其無遺類也久矣。幸叨日月之光華,不以穢土而不照,雖肆為詆毀,其於我朝列聖之積德累仁,初何毫末之損乎?

  查逆賊曾靜,生於今,長於今,既非明帝之故黎,複非儀賓之末裔,踐土食毛,久享太平之福,乃頓起無良,謀為不軌。及事敗禍臨,將罪盡嫁呂留良。夫呂留良以先朝遺氓,華夷之辨,托詩書以見志,固屬鄙陋之私,實未嘗教曾靜以叛逆也。呂留良產於浙,浙之信從者,宜視楚人猶深;而浙之人,皆知天經地義之所在,尊君親上之極誠,未嘗有向陝西總督投以叛逆之書也。今逆賊曾靜,嫁禍呂留良,供雲:「誤讀呂書所至。」

  是何異於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

  兵固殺人之器,遇志士仁人,則殺身以成仁;遇賊子亂臣,則篡弑以流禍,顧視操兵者何如耳。呂留良之書,即為呂刃,安可為亂臣賊子作替身乎?伏讀上諭,日以改過望天下之人,故寬曾靜於法外。臣思呂留良、呂葆中逝世已久,即有《歸仁說》作於冥冥中,臣已不得而見。第其子孫以祖父餘孽,一旦罹於獄中,其悔過遷善,趨於自新之路,必有較曾靜為尤激切者。夫曾靜現在叛逆之徒,尚邀赦宥之典,豈呂留良以死後之空言,早為聖祖所赦宥者,獨不可貸其一門之罪乎?

  (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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