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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二娘


  余幹鄉民張客,因行販入邑,寓旅舍。夢婦人鮮衣華飾,求薦寢,迨夢覺,宛然在旁,到明,始辭去。次夕,方闔戶,燈猶未滅,又立於前,複共枕。自述所從來,曰:「我,鄰家女也,無多言。」

  經旬日,張意頗忽忽。主人疑焉,告曰:「此地昔有縊死婦人,得非所惑乎?」張秘不言,須其來,具以告之。略無慚諱色,答曰:「是也。」張與之狎,不甚畏,委曲叩其詳。曰:「我故娼女,與客楊生素厚。楊以資二百千,約以禮娶我,而三年不來。我悒悒成疾,求生不能,家人亦見厭。不勝憤鬱,投繯而死。家以所居售人,今為旅舍,此室實故棲也。楊客與爾同鄉人,亦識之否?」張曰:「識之,聞移饒州市門,娶妻開邸,生計絕如意。」婦人諮歎良久,曰:「我當以始終托子矣。憶有白金五十兩,埋床下,人莫之知,可取以助君。」張發地得金如數。婦人自是白晝亦出。

  他日,密語曰:「久留此無益,能挈我歸乎?」張許諾。令書一牌曰「念二娘位」,藏於篋中。遇所啟緘,微呼便出。張悉從之。邸人謂張鬼氣已深,必殞于道路。張殊不疑,日日經行,無不同處。既到家,徐於壁間設位。妻謂其是所事神,方瞻仰次,婦人遽出。妻驚問夫曰:「斯何人?勿盜良家子累我!」張以實對。妻貪所得,亦不致詰。

  同室凡五日,又求往州中督債。張許之。至城南,且渡江,婦人出曰:「甚愧謝爾,相從不久,奈何?」張泣下,莫曉所雲。入城門,亦如常。乃就店,呼之再三,不可見。亟訪楊客居,見其家慌迫殊甚,曰:「楊原無疾,偶七竅流血而死。」張駭怖,遄歸。後竟無遇。出《夷堅志》,《耳談》亦有此事,但其婦為穆小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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