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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


  太和末,杜牧複自侍御史出佐江西宣州幕。雖所至輒遊,而終無屬意。及聞湖州名郡,風物妍好,且多奇色,因甘心遊之。

  湖州刺史某乙,牧素所厚者,頗喻其意。及牧至,每為之曲宴周遊,凡優姬娼女,力所能致者,悉為出之。牧注目凝視曰:「美矣,未盡善也。」乙複候其意。牧曰:「願得張水嬉,使州人畢觀。候四面雲合,某當閑行寓目。冀於此際,或有閱焉。」乙如其言。至旦,兩岸觀者如堵。迨暮,竟無所得。將罷,舟艤岸。于叢人中,有裡姥引鵶頭女,年十餘歲,牧熟視曰:「此真國色!向誠虛設耳。」因使語其母,將接致舟中。姥女皆懼。牧曰:「且不即納,當為後期。」姥曰:「他年失信,複當如何?」牧曰:「吾不十年,必守此郡。十年不來,乃從爾所適可也。」母許諾。因以重幣結之,為盟而別。故牧歸朝,頗以湖州為念。然以官秩尚卑,殊未敢發。尋拜黃州、池州,又移睦州,皆非意也。牧素與周墀善。會墀為相,乃並以三箋於墀,乞守湖州。大中三年,始授湖州刺史。比至郡,則已十四年矣。所約者已從人三載,而生三子。牧既即政,亟使召之。其母懼其見奪,攜幼以同往。牧詰其母曰:「曩既許我矣,何為反之?」母曰:「向約十年,十年不來而後嫁,嫁已三年矣。」牧因取其載詞視之,俯首移晷,曰:「其詞也直,強之不詳。」乃厚為禮而遣之。因賦詩以自傷,曰:

  「自是尋春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蔭子滿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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