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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頔韓滉


  崔郊秀才者,寓居於漢上,蘊藉文藝,而物產罄懸。無何,與姑婢通,每有阮鹹之縱。其婢端麗,饒音伎之能,漢南之最姝也。姑貧,鬻婢于連帥于頔,連帥愛之,給錢四十萬,寵盼彌深。郊思慕無已,即強親府署,願一見焉。其婢因寒食,果出。值郊立于柳陰,馬上連泣,誓若山河。郊贈以詩曰:

  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
  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或有嫉郊者,寫詩於座。於公睹詩,令召崔生,左右莫之測也。郊甚憂悔,無處潛遁。及見,握郊手曰:「『候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便是公制作也?四百千小哉!何惜一書,不早相示。」遂命婢同歸。至幃幌奩匣,悉為增飾之。崔生因此小阜。又有客自零陵來,稱戎昱使君席上有善歌者,於公遽命召焉。戎使君不敢違命,逾月而至。及至,令唱歌,歌乃戎使君送妓之什也。公曰:「丈夫不能立功業,為異代之所稱,豈有奪人姬愛,為己嬉娛!」遂多以縑帛贈行,手書遜謝焉。戎使君詩曰:

  寶鈿香娥翡翠裙,妝成掩泣欲行雲。
  殷勤好取襄王意,莫向陽臺夢使君。

  韓晉公滉鎮浙西,戎昱為部內刺史。郡中有酒妓,善歌,色亦閑妙,昱情屬甚厚。浙西樂將聞其能,白滉,召置籍中,昱不敢留。俄於湖上為歌詞以贈之,且曰:「至彼令歌,必首唱是詞。」既至,韓為開筵,自持杯,令歌送之,遂唱戎詞。曲既終,韓問:「戎使君於汝寄情耶?」妓悚然起立曰:「然。」淚隨語下。韓令更衣待命。席上為之憂危。韓召樂將責曰:「戎使君名士,留情郡妓,何故不知而召置之,成餘之過!」乃笞之十。命與妓百縑,即時歸之。其詞曰:

  好去春風湖上亭,柳條藤蔓系人情。
  黃鶯久住渾相戀,欲別頻啼四五聲。

  戎使君所歡歌妓,是一是二?一奪于于帥,再奪于韓公,而俱以聞詩放還,何戎之多幸也!于、韓兩公,固一代豪俊,亦見唐時之重才矣。設當今世,雖日進萬言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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