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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晉公


  元和中,有新授湖州錄事參軍,未赴任,遇盜,攘剽殆盡。告敕歷任文簿,悉無孑遺。遂於近邑行丐故衣,迤邐假貸,卻返逆旅。族舍俯逼裴晉公第,時晉公在假,因微服出遊,偶至湖糾之店,相揖而坐,與語周旋。問及行日,糾曰:「某之苦事,人不忍聞。」言發涕零。晉公憫之,細詰其事。對曰:「某住京數載,授官江湖,遇寇蕩盡,唯餘微命,此亦細事耳。某將娶而未親迎,遭郡牧強而致之,獻于上相裴公矣。」裴曰:「子室何姓氏?」答曰:「姓某,字黃娥。」裴時衣紫袴衫,謂之曰:「某即晉公親校也,試為子偵。」遂問姓名而往。

  糾複悔之,此或中令之親近,入白當致禍也。寢不安席。遲明,姑往偵之,則裴已入內。至晚,忽有赭衣吏詣店,稱令公召。糾聞之惶懼,倉卒與吏俱往,延入小廳,拜伏流汗,不敢仰視。既延之坐,竊視之,則昨日紫衣押牙也。因首過再三。中令曰:「昨見所話,誠心惻然。今聊以慰爾憔悴。」即命箱中取官誥授之,已再除湖糾矣。喜躍未已。公又曰:「黃娥可于飛之任也。」特令送就其逆旅。行裝千貫,與偕赴所任。出《玉堂閒話》。

  以裴晉公之人品,而郡牧猶有強奪人妻以奉之者,況他人乎!一分權勢,一分造業,非必自造也,代之者眾矣。當要路者,可不三思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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