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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舉人


  廣西莫舉人,會試過江都。一宦家有女及笄,往神廟燒香,莫隨行至廟。女盥手上香,婢進帨。莫因就水盥手,以所衣盛服拭之。女目婢以帨授莫。莫以為奇遇,候婢出,出袖中金致謝。女怒,令反其金。莫曰:「我欲爾為謝娘子,此何足計!」婢複於女。女恐人知,命諭莫速去,毋招人議。莫曰:「我欲一見娘子。不然,雖死不去。」女無奈,取一簪一帕,令婢持謝莫,曰:「感相公美意。然禮不可見。以此奉答,望絕念,即去。」莫曰:「娘子以此見與,是期我相見也。」女聞悔之,業已與矣。

  躊躇良久,乃曰:「某日家中修醮事,黃昏時門外送神,我於門首一見可也。餘則不可。」婢複告莫,莫喜。至某日晚,女果出見。一揖後,女即轉身入內,莫乘鬧驀隨其後。女至閣中,將晚,促之出。莫曰:「我既入,則不可出矣。我功名之念亦休矣。爾以簪帕約我來,倘不得相從,有死而已。」抽襪中佩刀欲自刎。女驚,姑留莫,因托疾坐閣中。計事必終露,乃攜婢宵遁。宦家失女,大駭。因女已許聘一宦家,至是懼事泄成訟。適家有病婢,遂毒死,詐稱女死,殯葬如禮。莫攜女歸,生二子。

  後數年,登進士,授江都鄰縣尹。攜妻之任,因謁女父。既久,成厚契。莫迎女父至衙,設宴,酒至夜,呼妻子出拜,前婢亦在。父愕然曰:「爾乃在此乎!此女之不肖,非婿罪也。但前失女時,恐婿家知,已托言病死。自今宜謹密。我亦不敢頻往來。任滿別遷,我自來會。」遂別去。莫後官至方面。二子俱登仕籍。

  書生以衣拭手,何與女子事?目婢授帨,未免有情;簪帕之酬,更貽口實。門首一貝,出於何名?女五內固已耿耿不能忘生矣,特嫩臉不似老作家手段耳。得此無賴書生,步步撒潑,終諧魚水。令生已有妻,妻又妒婦,此女作何下落?危哉!危哉!何不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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