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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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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敬祠堂 方務德侍郎,受知于張全真參政。後每經毗陵,必至報恩院張之祠堂祭奠,修門生之敬,祝文具在。洪慶善嘗入梁企道閣學幕府,後守番陽,企道夫人尚在,歲時亦以大狀稱「門生」以展賀。士大夫並為美談。張文節在桑贊幕下,桑識其必貴。祥符中,文節為京西漕,桑已死,葬濟州。奏乞每遇寒食至桑墓拜掃,詔可之。狄武襄受範忠獻之知,每至範氏,必拜於家廟,入拜夫人甚恭,以郎君之禮事其子弟。狄乃武將,能知義不忘恩,可書也。先人雲:「前輩聞知己訃音,必設位以哭。」東坡詩:「白酒真到齊,紅裙巳放鄭。」謂有香泉一壺,為樂全先生服,不作樂。 ◎壽酒 洪守番江日,先人為郡幕。時祖母留鄉里,洪每值正、至,必以書送壽酒,外題「狀上太夫人」,凡僚屬有親者皆然。先人既以書謝,翌日再展狀謝。此等禮數,度前哲常行之,特今為創見。 ◎貫休羅漢 向見蘇後湖之子扶攜古畫羅漢十有六入關,出以相示,且雲:「家世珍藏,殆百餘年。大父昔在廬山下,一日,聞山谷先生在山中,亟攜畫謁之,求題尊者名號。時死心禪師住歸宗,一見笑曰:『夜來夢十六僧來掛搭。』命灑掃新浴室陳焉。死心偈之,山谷書之。」扶又言:家有瑪瑙盂,用以日飯一尊者。一失具飯,太夫人夜必夢求齋。其靈異如此。嘗與友生葛慶長力贊其藏去,以俟識者,後聞歸京尹趙渭師矣。繼聞趙複有所獻。慶長恐此畫不再覿也,乃約韓體作《羅漢畫記》。煇在上饒玉山,見貫休所畫十六羅漢像。世傳有三本,獨此為真。煇不識畫,未敢為然。貫休初畫古羅漢止十五尊,或以為問,乃以己貌足之。 ◎清曉圖 米元暉善畫,能以古為今,蓋妙於薰染縑素。先人在丹徒,米嘗以自畫《寒林》見予,為好事者袖去。先人複得於元暉:「少年所作《楚山清曉圖》,嘗上於禦府,今猶可想像為之。病懶,未暇也。」 ◎牧牛影 元暉尤工臨寫。在漣水時,客鬻戴松《牛圖》,元暉借留數日,以模本易之,而不能辨。後客持圖乞還真本,元暉怪而問之,曰:「爾何以別之?」客曰:「牛目中有牧童影,此則無也。」江南徐諤得畫牛,晝齧草欄外,夜則歸臥欄中。持以獻後主煜,煜獻闕下。太宗問群臣,俱無知之者。惟僧贊寧曰:「南倭海水或減,則灘磧微露,倭人拾方諸蚌,臘中有餘淚數滴,得之和色著物,則晝隱而夜顯。沃焦山時或風撓飄擊,忽有石落海岸,得之滴水磨色,染物則晝顯而夜晦。」牧童影豈亦類此而秘其說? ◎王右軍帖 老米酷嗜書畫,嘗從人借古畫日臨拓,拓竟,並與真贗本歸之,俾其自擇而莫辨也。巧偷豪奪,故所得為多。東坡《二王帖跋》雲:「錦囊玉軸來無趾,粲然奪真疑聖智。」因藉以譏之。舊傳老米在儀真,于中貴人舟中見王右軍帖,求以他畫易之,未允。老米因大呼,據舷欲赴水,其人大驚,亟畀之。好奇喜異,雖性命有所不計,人皆傳以為笑。 ◎唾硯 曾祖殿撰,與元章交契無間,凡有書畫,隨其好即與之。一日,元章言:「得一硯,非世間物,殆天地秘藏,待我而識之。」答曰:「公雖名博識,所得之物真贗居半,特善誇耳。得見乎?」元章起,取於笥。曾祖亦隨起,索巾滌手者再,若欲敬觀狀,元章顧而喜。硯出,曾祖稱賞不已,且雲:「誠為尤物,未知發墨如何?」命取水。水未至,亟以唾點磨研。元章變色而言曰:「公何先恭而後倨?硯汙矣,不可用,為公贈。」初,但以其好潔,欲資戲笑,繼歸之,竟不納。陳通亂後,偕古大悲、雷琴莫知所在。米老嘗有題跋雲:「侍講仁熟攜顧陸真跡、保大琴會于米老庵。」即此畫,並《女孝經》是也。曾祖字仁熟,時守京口。唾硯事,吳虎臣《漫錄》誤書為東坡。 ◎世德碑 曾祖視王荊公為中表,既幹撰上世墓誌數種,托元章書之。凡書三本,擇一以入石,號《周氏世德碑》,置於杭州西湖上,文並書名「二絕」。紹興初,某人尹京,欲磨治改刻他文。偶族叔祖元仲與之素厚,爭之力,責以大義。尹曰:「初不知是公家物。」叔祖曰:「脫非某家物,介甫之文,元章之字,可毀乎?」尹謝焉。不然,幾不免金石之厄。今在南山滿覺院,客打碑而賣者無虛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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