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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騙類11


  ◎飾木偶為女以行騙

  有貴公子挾重貲游姑蘇以買妾者,官媒為之介紹數十人,悉不合意。一老嫗隨輿而來曰:「郎君法眼過高,此輩皆不中選,非我姨家瑤仙大姑不能如願,惜身價過高耳。」公子聞之,曰:「果佳,不吝值,第恐有名無實耳,汝姑挈以來。」嫗笑曰:「我知郎君惟知看瘦馬婢耳。清白人家,即窮至不能吃飯,何肯將嬌女送與人看耶?」公子謝過,願同往訪之。嫗曰:「頃亦我試言之耳,不知其願否。」公子許以重賂,嫗曰:「姑探之。」

  越五六日,嫗至,欣欣然曰:「憑我一片舌,煞費苦心,願與郎君一面矣。」遂偕往觀之。女一拜而退,娉婷之態,秀麗之容,公子已神魂欲墮。旋聞琴韻鏗然,和以燕語鶯聲,長吟度曲,公子惑甚,即問值,嫗亟掩其口,曳之出,曰:「郎君幾自誤,此女不可唐突,當雲聘作亞妻,以其父貧而好名,或可動之。既至爾家,則不問嫡庶矣。且納聘僅須千金,必備衣飾,且迓以彩輿,少一不可也。」

  公子唯唯從命,乃立婚書納聘,約日迎娶,雇巨舫,作洞房,欲仿範蠡載西子遊五湖故事,先買一婢以俟。屆期,彩輿迎至,嫗與婢扶新人入艙,嫗乘間逸去。公子揭新人面巾,神色煥然,惟不言不動。爰設席遣婢,自扶之,新人踣於地,以火燭之,木偶耳。急遣人追至女家,則門閉。訪諸鄰,曰:「是家偶賃此宅以嫁女,茲以送女去,不知所之。」問他官媒,無識嫗者。凡耗千余金,僅載二粗婢索然而歸。

  ◎以婢拐女

  有買婢而失女者,行騙之術神矣。騙子曰謝明庵,知唐石卿之喜蓄婢也,納交于其僕邵升。越一月,語升曰:「君家主人亦多婢矣,吾鄰有幼女曰馬蘭英者,年可十二三,秀外慧中,能伺人意,若令其給事左右,必得主人歡,他日當挈之以來。」升漫應之。越三日,果偕蘭英至。升挈之以見石卿,石卿大悅,出百金購之。及署券,則明庵為居間人也。

  蘭英貌美而服役勤,石卿及其婦皆愛之。石卿之女曰文昭者,尤與之昵,以其為嬉戲之伴也。一日,蘭英偕文昭戲於後園,適有鬻餳簫者過,園有扉,蘭英聞簫聲,急與文昭啟扉出,欲購之,則簫聲已遠,追躡之,則皆登柳陰所系之小舟而逸矣。蓋以蘭英為餌,結納文昭,使人不及覺也。

  ◎某少年之奸騙

  光緒己亥,某江輪有附載一婦,姿首頗佳,居房艙。俄一少年來,與之對門居。二人開門輒相睹,不忤也。入夜,婦闔門臥,未下鍵,少年持刀推門入。婦見之,疑為盜,戰慄言曰:「欲劫乎?」少年曰:「否,來求歡耳。」婦懼且忿,欲呼,少年已闔門,出銀幣二百圓,曰:「從我,則以此畀汝,為一夕之歡。明日至岸,各自東西,何害乎?若必相拒,則當先殺汝,吾複自殺,以了此孽緣耳。」婦意為所動,遂從之。

  次日,少年忽于己房大哭,若甚慘者。船中買辦及諸客並集視,詰其故,少年曰:「吾攜二百金為養命之源,今忽無故失去,無面目可歸,惟有死耳。」買辦曰:「汝夜中門鍵乎?」曰:「未也。」曰:「是必被盜矣。不審銀圓有識乎?」曰:「有之,每圓鹹有某錢莊印,得之,易認也。」

  買辦及謂諸客曰:「以救此人之命,願諸君許其搜尋。」於是諸客鹹出貲物請驗,皆無有。最後至婦房,婦神色驟變,欲驗,堅不可,買辦因強啟其笥,二百圓者赫然在笥中。於是諸客鹹駭訝,婦掩面大哭。俄有一叟自眾中出,曰:「吾即在婦鄰室,夜中之事,吾聞之審矣,初不言者,欲掩此婦名耳,今則不能忍矣。」

  遂歷歷為眾述之,且詬少年曰:「汝既以毒計陷人失節,又以陰險之事敗人之名,禽獸不若矣。」又責婦人曰:「汝堅持於前,而迷惑於後,致遭若輩毒手,亦自取也。」辭氣慷慨,眾鹹嘆服。買辦曰:「然則如何處之?」老者曰:「此婦既為少年所汙,二百圓宜勿使返,更令出三百圓,由君攜至上海,交入善會,亦足稍示薄懲矣。」買辦遂如其言。買辦者,主持全船對華事務者之名稱也,皆以華人為之。

  ◎以自由結婚騙財

  李子用,美豐儀,蕪湖人也,商於滬。一日,附長江汽船返裡,住某號房艙。少選,有船役偕一鼻眼鏡、手皮篋、足革履之女子至,入房,口操京音,命役安置行李訖,展衾褥,略休息,出餅餌,烹茶,且啜且觀書。入夜,船鼓輪而行,女詢李之姓氏裡居及所往地,某略言之。及詢女,則自言:「以父官部曹,居京師,既畢業于京師女校,乃受滬上某女校聘,教某科。瓷探親江右,以行時匆促,未定房艙,幸相逅,巧矣。然世途多險,餘孑然女子身,尚希君照拂也。」久之,語漸昵,李涎其色,詢以已字人未,女囁嚅而言曰:「未。」

  亦以詢李,李謂未聘。乃各脫戒指以訂婚,約返滬成禮。方談話時,門忽啟,則船役進早膳也。女出罐詰物佐餐,蓋已預置迷藥於中矣。李食之,少選,目眩,僕於牀。女為覆以衾,乃自啟其篋,出石塊,與李篋中物互易之。未幾,船抵某埠,女命船役從容擕行李登岸,閉艙門以去,李猶安臥未醒也。及午餐,茶役叩門呼之,李驚起,不見女,大愕,視手之戒指,則銅質,顧箱篋,與原狀大異,啟之,則滿置石塊矣。

  ◎金珠仙騙馮竹生

  馮竹生,嘉定人,以其父設肆于滬,遂居肆。有女顧客周氏時以購物至,久之,遂相識。一日,為言有金珠仙者方待字,若得如郎君之才貌雙全者而事之,雖妾亦可,君其人也。馮頷之。越翼日,偕之至,則少艾也。馮喜而語周曰:「吾固當意。惟已聘一婦,尚未娶,若先納姬,則必滋物議,將奈何?」

  周躊躕有頃而言曰:「先以金屋別貯之,他日可合併也。」馮大悅,如其言以行。居半載,為之購置衣飾,值以萬計,而日用之需亦逾千金矣,馮不吝也。

  歲不盡五日,金謂馮曰:「元旦風景必大佳,吾當與君乘馬車,一游張園,藉以閱市。吾之衣飾,粗已備具,惟尚無稱心之珠冠,君盍為制之。不然,不足以誇耀于姊妹行也。」馮曰:「是非數千金不辦,予固無能為役也。」金怒。馮懼,以婉辭慰之,亟返肆,商之於肆夥,夥曰:「可賃,由本店作保可耳。」

  於是遂得珠冠,值可四千金。至期,金戴之,與馮同登車,招搖過市。至公共租界靜安寺路之跑馬場,遇其姊妹行之王巧玲,方乘摩托車而招手。金亟下,而與王同車,遙語馮曰:「吾去即返,君可待於家。」及馮返,日已暮,杳然,檢箱篋,則空無所有矣。

  ◎招股行騙

  吾國日日言變法,言自強,而工藝終不振興,雖有一二熱心者極意提倡,而成效不著,則以資本之不易籌也。資本之不易籌者,則以開設公司,募集股金,時有託名以行騙者,人皆視為畏途,談虎色變故也。有嚴季康者,夙以偽股票欺人,始於漢口,繼而至京至津以達於滬,所在為之。設工廠也,開礦山也,曆有年所,積資巨萬。

  其在滬也,則賃一廣廈,更為相容並包之計,揭兩銅牌於門,曰「某某制煙公司駐滬招股處」,「某某開礦公司駐滬招股處」。陳設之華麗,服禦之豪侈,每出則高車駟馬,招遙過市,不數月而果集銀十三萬圓有奇。其年重九,或訪之,則室邇人遐矣。

  ◎以作廢股票為質

  有以作廢某某公司股票愚滬妓朱雲芝者,曰老明,佚其姓。昵朱有日矣,耗于朱者已數百金。票面金額為六千,押三千,老明謂猝有要需,欲質錢,急切不得人。雲芝自忖蓄有二千余金,集之于姊妹行,可如數,乃謂老明曰:「當轉商,姑以票付我。」老明遂出之於懷而授之。

  明日,朱出,以示人,無誤也。又明日,以三千金券交老明,言明三月為期,子金一分。然自是而老明之蹤跡乃漸疏,每至,必謂比日事大忙。及屆贖,而老明杳然。會公司發息屆期,朱持票往取,始知為掛失之廢票也。

  ◎假質券

  質業中有所謂信當者,所質金額,不必果得原物之半值也,但有人為之保證,即可取信于長生庫,如願以得之。有金子森者,一日,以銀二十圓購一質券,金時計也,券面金額為二百四十圓。二十圓之代價猶未付,以券質之于長生庫而信,乃付之。越半月,備價往購,視時計,則僅值八十金而已,蓋質時已預為之地矣。又有設攤於地以售質券者,則皆日用之物,泰半為賊贓,然亦有贗本,私造者也。

  ◎以贗銀購贗巾

  都門繁盛之地,騙術百出,有以錢二緡購湖縐腰帶而未付值者,令售者隨至錢肆,出銀易錢,易數處,皆不諧,乃謂售者曰:「市賈刁,我不願使其佔便宜,即與子可也。」後又遇於市,售者曰:「子胡以贗銀欺我?」購帶者曰:「我銀贗,汝之帶亦豈真耶?」蓋以高麗紙搓縐者也。

  ◎騙車

  宣統己酉春,京都珠市口有似貴家子者二人,欲雇新之騾車至廣渠門外,車夫索值一圓,許之。眾車夫皆羨其遇,欲俟其返,索酒食。越十餘日,見騾車出現,而不見車夫。就禦者詢蹤跡,馴至口角。警兵疑之,扭至廳,詰之,遂獲雇車者之二人,供稱當時實利其車,出廣渠門外五裡許,將車夫謀斃矣。乃置諸法。

  ◎串通洋人以行騙

  僑滬之洋人,有無領事約束者,其人類多無賴,而不肖華人,恒與通同作偽以行騙。彭玉甫者,其一也。一日,以金剛鑽原料至某珠寶肆求售,與肆夥訂期至某處看樣。屆期,肆夥與之往,果見有西人名愛迭生者在焉。議價既定,約先付定銀五百兩,俟三閱月後,貨運齊,款清償。

  翌日,肆夥送五百金往,並取有愛迭生收據,自是而玉甫亦常至此肆。及限期將屆,則絕跡,肆夥往視愛迭生,亦不知所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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