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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伎類二5


  ◎相李寅伯

  李寅伯上舍暾,鄞人,杲堂子也。杲堂艱於嗣,年四十後,始舉寅伯。初墮地,面部有如小耳者數十,為去之。稍長,左頰有瘢,作鴉青色。有相者見之曰:「此海外阿羅漢化身也。」

  ◎相陳其年

  陳其年檢討維崧年四十餘,猶困于諸生。一日,過京口,有術者謂之曰:「君年過五十,必入翰林。」梅杓司因贈以詩曰:「朝來日者橋邊過,為許功名似馬周。」康熙己未,其年以諸生應博學宏詞,薦授翰林院檢討,時年五十六矣。

  ◎史瞎子揣骨聽聲

  順、康間,浙東有史瞎子者,遇男子則揣骨,遇女子則聽聲,言休咎,多奇中。

  年遐齡有二子,曰希堯、羹堯。希堯,嫡出也。某歲,遐齡以內擢都統入覲,聞史適在都,因召之入邸,令相希堯。曰:「一品官也。」時羹堯方就撫於遐齡之僕,已為史所見,即告遐齡曰:「頃在門房相一兒,他日當位極人臣也。」遐齡大詫,即呼閽人入,詰之,以某僕之養子對。立召之至,詢何來,僕乃備述始末。

  蓋遐齡之夫人妒而無子,希堯未生時,遐齡通於婢而生。夫人覺,逐婢棄兒,兒遂為僕所養。至是,遐齡見其狀甚雄偉,乃告之夫人,撫為子。其後果掌大將軍印,如史言。

  徐文定西元夢撫浙時,其孫舒文襄公赫德方丱角,而休甯汪文端公由敦以諸生為之師。文定令史相師弟二人,史曰:「皆大位也。」舒為世家貴公子,其顯達固意中事。文端則寒諸生,念不到此,意謂史特因弟以及師,聊作周旋語耳。是夕,史獨悵悵,至書塾,謂文端曰:「君勉之,將來官職聲名在主人之上。」文端益惶恐不敢當。史曰:「非讕語也。君寒士,諛君,何所利?正以我之命,某年當有厄,某年當得脫。計君是時已登顯仕,我之厄或由君而解,故鄭重相托,君是時幸勿忘今日言,當力拯之。」

  已而或進史于世宗,奏對後,忽奉旨發遼左為民。至高宗禦極之十年,詔軍流以下皆減等發落。時文端果為刑部尚書,乃檢史舊案,則系特旨發往,不載犯罪之由,同列多難之。文端以其罪不過軍流,正與恩詔相符,乃奏釋焉。既入京,仍客文端第,則益自韜晦,不肯言禍福矣。

  乾隆庚午,文端長子承沆方應舉,文端夫人望之甚切,請史決之。史曰:「即當得六品官。」六品者,惟翰林修撰及部主事。時文端方直禁近,子弟若登科第,必不至分部,其為修撰無疑也。母夫人方竊喜。無何,文端為是科主考官,承沆回避不得試,群以史言為妄矣。其冬,特旨賜文端蔭一子,承沆果得主事,官正六品。

  ◎相蔣文恪、陳畬堂

  雍正初,陳畬堂在京,寓其舅氏汪某半截胡衕邸中。蔣文恪,舅之婿也。乙巳孟夏,蔣自內城出,曰:「聞琉璃廠有河南僧善相,曷同往試之。」

  時陳年二十三,蔣年十八。既至,僧目蔣曰:「好門第,讀書家兒也,當然中舉,中進士,點翰林,主文柄,登大位,一路功名到白頭。」次相陳曰:「二人門第不相上下,但彼安享富貴,君則困頓拂逆,雖極臥薪嚐膽之苦,不過得一小功名而已。惟神凝氣斂,筋骨堅定,大壽可期。」酬以相金,曰:「本不應受,越二日,當回首,買柴作荼毗資耳。」陳異之。至第三日,遣僕往覘,僧果圓寂矣。久之,追憶其言,皆驗。

  ◎相莊培因

  莊培因,名存與。嘗偕某上舍自裘文達公曰修齋中飲歸,同詣千佛寺,訪江西某相士。某即與莊互易帽,同車行,時已有人報知相士矣。及至廟,莊謂易帽恐涉輕薄,仍各冠自冠以進。相士遂言上舍為狀元,曆巡撫、尚書,而詆莊為貧賤,不列於仕籍。即日聲名大損。

  ◎顧禮琥相人

  乾隆時顧禮琥以舉業雄吳中,從游者常百人。善相士,嘗貽書京師故人,謂其所授業二生,為吳門雙璧,後起之雋。後兩人先後通籍,均以第一人及第,蓋即潘文恭公世恩及吳廷琛也。

  ◎嵇文恭善風鑒

  嵇文恭公璜善風鑒,百不失一。嘗主乾隆乙未會試,揭曉,中式者初見,即鑒別無爽。分兩日燕之,前一日皆丹毫簡用者,內有二人不符,由途即選。次日所延,則盡歸班矣。嘗言乙未一榜無宰輔,惟許紫垣、孫寄圃,一內一外,祿位崇厚,後果然。

  又嘗言金蘭溪必為臬司,後果由臬司官大司寇。曹顧崖城病右手,慮大考不能作字,欲乞假,文恭曰:「不出三年,當至二品,豈能去耶?」曹後以學士督學山左,洊擢少宰。

  ◎楊柏溪精相術

  臨川楊柏溪中丞頀精相術,乾隆甲辰,成進士。臚唱前一日,新進士會集乾清門外,乃徧相諸同年,謂友人曰:「今科榜眼、探花,當是南北二邵。(謂余姚邵瑛、天津邵玉清。)第一人未見,何歟?」嗣見一人脫帽箕踞,獨坐金缸旁,乃拱手賀之曰:「龍頭在是矣。」亟詢姓名,則會稽茹棻古香也。少頃,傳前十卷引見,以次唱名,鼎甲皆如其言。柏溪既通籍,旋告歸。嘗自言十年不甚佳,遂家居十年。既出,即補郎中,旋擢道員至開府。

  柏溪甲辰之捷,出紀文達公門,曾語文達曰:「師入閣愈遲愈佳。」文達年八十二,始拜協揆之命,僅十七日,即捐館矣。

  錢塘許文恪公乃普少時謁柏溪,柏溪曰:「爾一甲一品相也。」文恪憂不壽,柏溪曰:「若骨法蒼老,必享大年。」後文恪果一甲第二人,仕至吏部尚書、太子太保。

  ◎相王述庵

  王述庵侍郎頎而長,玉樓齊聳。微時,相者指為窮相。及後告假歸裡,則市人又驚相告曰:「王公為鶴形,所以貴也。」

  ◎顧鶴鳴因相人斃命

  顧鶴鳴,常州人,善相人術。在吳越間,所至傾動,久著聲稱。嘉慶乙亥客滬,下榻豫園,言人禍福,率多奇中。有無賴子陶奇山者,一日亦往相。顧言其面某部位隱起殺紋,直透眉際,將遭獄訟之厄,且雲不出三日,若不驗,此後亦不再相人矣。其言過切直,觸陶怒,突起揮一拳,不意適中要害,隨擊而斃。鄰人系陶送縣,獄成,果擬抵。

  ◎相戴文節家人

  印梅大師,楚人,年六十餘,廣顙長髯,住杭州報先寺。嘗自言入定,頓悟相地、相人諸術。徧相戴文節公家人,鹹驗,非世俗相法也。文節時方四歲,出見,師曰:「此非常兒,宜為吾弟子。」遂度為沙彌,題名妙元。

  八歲,六月,冒暑訪文節之尊人,語之曰:「翼日乞詣寺,然不可攜吾弟子來。」再四屬,卒不言何事。詣,則已沐浴更衣坐化矣。眾檀越悉在。蓋豫知時至,約送入龕,又不欲小弟子見自相也。

  ◎相村夫牧豎

  道、咸間,長沙某甲研究麻衣柳莊之法,垂十餘稔。一日,忽語人曰:「比年以來,所見村夫牧豎,多文武大吏狀貌,安得如許官職位置若輩?」遂疑其術,舉所有書籍,付之一炬。未幾,粵寇亂起,楚軍、湘軍興,薦剡累累,三湘子弟居其十九,人始知其術之不盡謬也。

  ◎淩厚堂以相人術自負

  淩厚堂廣文堃頗以相人術自負,謂一望即可決其貴賤壽夭。何桂清撫浙時,淩以教職考驗。何語淩曰:「君昔相我之言,今已皆驗,請再視異日如何?」淩曰:「公今留下部髯,於法當斬首。」何怒,揮之出。越六年,何果以失守罪伏法。

  ◎曾文正好相術

  曾文正公國藩好相術,嘗雲昔年求觀人之法,作一口訣雲:「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風波看腳筋。若要看條理,全在語言中。」又雲:「端莊厚重是貴相,謙卑含容是貴相。事有歸著是富相,心存濟物是富相。」

  文正官京師時,郭筠仙侍郎嵩燾主其家,亦喜談相。文正誚之曰:「君好談相,相人乎?自相乎?」撚寇初平,淮軍駐徐州,文正往閱操,諸將入謁,中一人形貌魁梧,衣冠整潔,注視良久,入謂幕客曰:「某弁體氣充實,無夭折之理。時方承平,無戰事,何其神氣若將死之人乎?」後不十日,某弁果以墜馬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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