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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黨類1


  ◎世祖禁立社盟會

  順治庚子正月,禁士子不得妄立社名,糾眾盟會,其投刺往來亦不許用同社、同盟字樣,違者治罪。

  ◎孝欽後禁政聞社

  光緒戊申七月庚子,孝欽後諭令查禁政聞社。

  ◎光宣間之黨爭

  自粵寇平而郭筠仙侍郎嵩燾使歐西,馳書親友,稱許西國文明,為世大語。李文忠公鴻章取魏默深師夷長技以制夷之說,盛倡洋務,張文襄公之洞、丁雨生中丞日昌等和之,而清流党攻擊文忠不遺餘力。蓋在光緒初,徐致祥、梁鼎芬、夏震武等為一團,而以倭文端公仁為之魁。

  中葉以後,楊崇伊、洪嘉與何乃瑩等為一團,而以徐蔭軒相國桐為之魁。庚子變後,創巨痛深矣,而士大夫尤競騰其口說,阻撓新政,陳田、趙炳麟、胡思敬、劉廷琛主持最力,而鐵良輩遂利用之,以遂其排漢之私,駸駸乎以言論意見變為種族關係。蓋自有黨說之衝突,遂有利用黨爭以遂其隱謀者矣。

  ◎天地會

  傳言天地會之起因者,頗近神話。謂在福建福州府莆田縣九連山中之少林寺,地至幽邃,人跡罕至,伽藍堂有塔聳峙林間,規模極莊嚴,相傳為達摩尊神所創建。寺僧誦經之暇,恒究心於軍略武藝焉。康熙時,藏人寇邊,官軍征討之,大受創。聖祖乃懸賞,謂無論貴賤男女僧道,有能應募征服之者,有重賞。寺中諸徒有勇武絕倫之鄭君達者,偕一百二十八僧應募,誓必掃蕩西藏。抵京,聖祖召見,許從軍,欲任以總兵,詢以需兵幾何,需餉幾何。答言不需一兵,有糧馬已足。乃即授以征討全權,賜以劍,劍有「家後日山」四字之鐵印。

  僧擇吉日,整裝行,辟山通道,臨流架梁。不數日,達藏,張營建柵。藏人探知,突進攻擊。僧軍乃轉守為攻,一戰破之,斬將搴旗,累戰俱捷。藏人行成,約仍獻貢物,遵約束。僧軍出征未三月,不損一人,不折一矢而凱旋。聖祖忻賞有加,將如約,惟所欲與之。而僧等乃一無所欲,各願放歸故寺,優遊以終。

  君達留就總兵職。上乃大賜宴,賞金銀絹帛無數,並禦書「聖澤無疆」匾額,以及「英雄居第一,豪傑定無雙」,「不用文章朝聖主,全憑武藝見君王」,「出門朝見君王面,入寺方知古佛心」各聯。僧軍歸寺,居民歡迎。

  顧是時,廷臣有陳文耀、張近秋者,懷叛志,以僧軍武勇,憚不敢發,謀除之,百計譖於帝,謂官軍屢為藏人所敗,寺僧乃能征服之,設若輩有異志,朝廷滅亡猶反掌耳,竊為國家危之。帝聆言大驚,曰:「然則奈何?」文耀、近秋言有守兵三四百足滅之,帝不許。文耀、近秋謂以火藥焚之,必盡殲。於是命文耀、近秋率兵至閩。顧九連山既極幽深,而寺又在邃密之地,正在搜索,有馬儀福者,願為先導。儀福亦寺僧,武藝居第七,然性極好色,卒以引誘君達之妻郭秀英及其妹玉蘭,為眾所不容,驅之出,儀福銜之。

  至是,文耀、近秋居為奇貨,許酬以官。因乘夜引至寺,埋火藥,複積柴草,引以松香燃之。達尊神現靈救之,遣朱開、朱光二天使引十八僧遁。儀福見有遁僧,急追蹤擒之,忽濃霧蔽天,追者迷于所向,十八僧乃得達沙灣口。道經黃泉村,有十三僧戰死其地,於是徒黨相謂曰:「彼等雖死,縱曆萬年,此讐不復不已。」時生存者五僧,曰蔡德忠、方大洪、馬超興、胡德帝、李式開,即所稱為前五祖者也。儀福卒為同黨友人所殺。以儀福武藝居第七,故會中禁言七。

  五僧焚死僧之屍而葬之,匿橋下,適泊有舟,舟子謝邦恒、吳廷賁見之,迎之舟中宿焉。翌日,辭別,乃與以秘密符號,為將來承認之證。方五僧未離黃泉村時,適有兵隊至而搜索,有勇士吳天佑、方惠成、張敬照、楊杖佐、林大江五人,告以今已被害,因得安全遠遁。既至惠州府之長沙灣,後又有軍隊追躡,而前有河流,達尊神乃再遣二使現形救之,一持鐵板,一持銅板,架作橋渡之。僧因至寶珠寺,轉而至石城縣之高溪廟,有天使給以食物用品。中有三僧疲勞,互相扶持,強起行,向東方進發,不數日而寺廟即消失,四鄰鹹大駭詫。

  僧既行,猶慮有兵士追蹤,避至湖廣,抵閻王廟,賴其守者黃昌成及妻鐘氏。宿半月,再去之,至丁山之一小港,無意間忽遇秀英、玉蘭並君達之子道德、道芳,於是相與結合,往祭君達之墓,蓋君達此時已為文耀用紅絹縊死 。墓祭時,來士兵一隊,正皇急間,忽一桃劍自君達之墓躍出,秀英握得之,其劍柄刻有「反<氵月>複汨」文字,又有雙龍爭玉圖。秀英持劍亂揮,斬首無算,遂脫險。無何,此事為近秋所聞,特派兵士搜索秀英 。秀英先知之,乃以劍與二子,令速遁,而已則與玉蘭投三合河死之。謝邦恒得其屍,葬之河畔陵上,並為立石碑一志之。

  五僧聞近秋之暴橫,欲擊之,匿森林中,伺其來,出不意,突擊之,乘其兵士周章狼狽之際,斬近秋。兵士怒而反追。會吳天成、洪太歲、姚必達、李式地、林永超五人救之,是即會中所稱後五祖也,或謂之五虎。五僧複還高溪廟,再過寶珠院,倦無臥,饑無食,困苦殊甚。

  至是而遇創會之陳近南。近南曾為學士,于帝之焚寺也,力爭以為不可。以文耀、近秋之讒,不得已辭職。痛僧之遭讒也,益與僧黨相結。近南家湖廣,返裡,就白鶴洞研究道教。後又以代僧復仇,變形為蔔者,作江湖遊。至是,適遇五僧,憐其困,迎至家。後其黨員相遇,詢自何處來,必答言來自白鶴洞者,以此也。後近南以所居隘,不適於謀事之用,因告僧曰:「距此不遠有下普庵者,後有一堂甚寬廣,俗稱紅花亭,可居之,徐圖複讐。」眾因移居于紅花亭。

  一日,僧逍遙河上,見中流浮至一物,審之,一大石香爐也。檢其底,有「反<氵月>複汨」四字,又有小字一行,注明重五十二斤十三兩,是即與會中白鐵鼎同形,因是鼎失於杭州故也 。時既有香爐,因取樹枝與草以代燭香,注水以代酒,祭告天地,期必複寺讐。不意樹枝與草忽然自焚,眾以為得請之兆應。歸至紅花亭,以告近南,近南曰:「此<氵月>代將覆,汨朝復興之天意也 。」以為複讐之期已至,即日,明揭旌旗,發傳單,召將士。時有朱唇美豐儀之少年,手過膝,耳垂肩,儼若劉備。眾見其態度非常,詢之,則曰:「我朱洪竹也,乃明思宗之孫,為李妃所出。先帝為北胡篡奪,懷複讐之志久矣。今見諸士以明代故,仗劍群起,特來相助耳。」

  眾聞之,推之為主。以次日為吉日,宰牲祭旗,部眾鹹集旗下,近南對眾言曰:「武裝諸君宜各別擇吉日,歃血盟誓。」以武裝者為兄,後來者為弟。近南即自為香主,擇甲寅七月二十五日,以紅花亭為兄弟盟誓之地。各會員即以其日為誕日,稱為洪家大會。是夜,天顯瑞兆,南天光耀,有燦爛之星辰,作「文廷國式」四字。近南從天意,取以為元帥旗。而東方復發紅光,紅音同洪,故即以為姓,拆之為三八二十一,即以作符號焉。

  近南籌畫一切,以蘇洪光為先鋒,吳、洪、姚、李、林與五僧為中堅,令吳、方、張、楊、林至龍虎山募集兵馬,整理後備。近南乃發令於次日進擊官軍。不意官軍至強,一戰而敗洪軍於山中。於是近南特開軍前會議,決暫退至萬雲山。道經萬雲寺,為其院長萬雲龍所知。雲龍,即浙人胡得起也,貌魁梧,膂力過人,以少年曾殺人,懼罪為僧。至此,見僧軍卻退,驚問其由,則大怒,謂胡人何無道至此,誓必滅之,以雪幼帝之恥。近南見其勇猛,以幼帝介紹之,命為大哥。雲龍則歃血設誓,以示非覆清興明不已。

  八月二十日,再戰,雲龍提二棍,痛擊官軍,不幸于九月九日中矢而斃。余軍見大哥被殺,皆潰,五僧乃潛匿。俟官軍去,毀雲龍屍,裹以紅絹,葬丁山下。墓前有九曲河,後有十三峰,右有五樹,左有一樹,以為標記。近南尊之為達宗神,建三角形之萬年塔,密加刻畫之九話塔各一。

  事畢,乃遍覓幼帝,而不知其蹤,乃相與議後事。近南曰:「近頃大敗以來,知時機未至,政府尚不能覆滅,然不久必亡,明當復興,幸勿遽萌懈志。惟勸諸兄弟暫時解散,隱遁江湖山澤間,靜以待時。予今亦暫與諸君別,遊歷各地,以觀時機。如洪家有可告成之豫定日期,尚望必來,勿爽約也。」遂對眾作禮而去。於是諸黨徒四出運動,臨別作詩,詩曰:「五人分開一首詩,身上洪英無人知。此事傳得眾兄弟,後來相會團圓時。」

  此即黨人所持以為會員之證者。散後,周遊各省。後於惠州府高溪廟再圖大舉,然頭目生存者僅洪光一人,未幾亦死。旋傳洪光復生,其所以複生之故,傳說亦至詭異,然要不離複明之思想,藉以為收拾人心之計而已。意謂思宗縊死之際,京師為李自成所陷,帝縊于柏樹。

  有寵任之宦官王承恩者,冀得附葬明陵,欲與帝共縊死,然更無他柏可縊,將欲縊於同枝之上,又恐冒瀆尊嚴,不得已縊於帝足而斃。不意後之尋得帝屍者,轉以承恩為叛逆,棄之于野,遊魂無歸。當大軍雲集于高溪廟時,達摩憐其遊魂無依,即將其靈移之于洪光屍,更生後,定名曰天佑洪,重握三合軍之司令,統三合軍連戰連勝,掃蕩七省。四川之戰,不幸為官軍擊斃,於是三合軍即四散,而七省亦一律為官軍所恢復矣。

  哥老會及其它各秘密社,傳說雖略有差異,而其言焚寺斃僧,以逃出之五僧作為五祖,圖複讐于萬一,則出於一。此種傳說,綿歷數代,輾轉口傳,其謬處識者當自能辨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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