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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友類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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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女為父復仇 馮雄,濟南人。少年入綠林,勇冠儕輩,然運使武器,率不中規矩。壯游燕、趙,從名師習技擊,藝遂大進。後為鏢客,十餘年名大著,遠近莫敢攖其鋒。 一日,馮護軍餉至陝,申途舟泊大嶺下。時值炎暑,倦而假寐,恍惚間,舟略動,馮驚醒,見一人短衣窄袖,在艙面攜一銀包躍上嶺去。急起逐之,其人忽徐忽疾,或奔或躍,竭力馳驅,終不及。須臾,至一巨第,第有牆,牆辟一洞,徑不盈尺,其人縱身上,虵伏以入,馮體大,不能容,乃登垣躍而下,中無人跡,甚異之。 緩步入內,見一室,有榻,羅帳低垂,露纖足,纖不盈掬,所失銀包在足下。馮駭異,欲徑前取銀包,而堅不能動,急返身出,忽聞語聲,回顧,則姿容無世之十七八好女子也。馮欺其弱,遽放一鏢,女接去,連放連接,而鏢已盡,急拔佩刀相拒,女又從容以飛劍破之,馮亟伏地請罪。女笑曰:「余兄妹二人隱於此,久聞君名。吾兄攫銀無他意,欲一較技也。」 遂令馮就坐,複令馮與其兄相見,設酒饌款之,遂共飲,席次詢之,知為韓姓,父亦豪客,為仇所害,女善父術,能水上行,兄雖得父傳,然遠不如女。兩人之隱於此者,以父已死,兄妹具此絕技,恐人疑也。馮辭去,女即以銀包授之。 馮抵陝而還,順道再訪,其兄已他適,惟女留守。馮自陳願隨女學,女許之,居三年,盡得其技。女曰:「可矣。」遂遣馮去,馮依依不忍別,女曰:「勿爾,此間亦非余等久居之地,徒以大事未了,故不得不溷跡耳。君此去,前途尚須自秘,且毋以餘等蹤跡告人也。」馮唯唯而去。 馮自是藝益精,然凜女戒,卒不敢露圭角。棄鏢業,隻身作汗漫遊,道出會稽,有異僧,就廣場演拳術,往覘之,見僧飛身淩空,翻縱騰躍,所習與己相似。遂入場求一角,僧頷之,甫交手,僧曰:「止,是吾道中人,無須角,但請以令師姓名告我,異日當踵門謝罪也。」 馮固請較技,僧乃與馮相盤旋,十餘合外,僧忽騰一右足起,馮不及避,中胯下,顛數十步,僧竟去。馮大窘,幸為輕傷,急赴陝告女,女詢其狀,曰:「是我父仇也,技不逮余父,然終非汝所敵。幸渠識為道中人,猶未加毒手耳。此去度不遠,汝再往跡之,當為汝援。余兄訪之三數年,卒未能得,今乃在是。」 馮悚然,女遂偕之行。果複與僧遇,女先隱身去,僧見馮笑曰:「前日幸恕冒犯。」馮曰:「無妨,今日可再一決耳。」僧曰:「彼此一家人,何苦仇?」馮不可,求必再角。僧怒曰:「後輩何得無禮?豈莫欺老衲龍鍾耶?」遂與馮搏,三五合,馮已不支,方危急間,突見白光一縷,直奔僧喉際而入,僧出不意,大吼一聲,據跌百步外。就視之,氣已絕,顧視女,亦不見。再往訪之,則廬舍燼矣。 ◎英人旌表孝母之吳二魁 孟家莊距威海四十裡,為英國租借地。居民有吳二魁者,事親至孝。某日,母病劇,吳割股肉以療之,病果愈,事為威海英官所聞,奏明英皇,給一等金牌及銀幣十圓,且令二魁攝影以寄英,並語二魁曰:「汝事母心誠,感動上帝,必降福於汝。此後汝母設再病,來此陳之,當令醫至汝家為汝母診治,不需資也。」 言畢,驗其股,創痕固宛在也。 ◎江孝通戀母 歸善江孝通孝廉逢辰,孤高自喜,人世一切營謀,若未知也。性孝母,家貧,不可為活,嘗游番禺梁節庵按察鼎芬門。梁後至鄂,乃言于張文襄,延江至鄂,分校某書院,即主于梁。後回粵,又數年死,臨死猶戀寡母也。 ◎陳永勝廬母墓 陳永勝,衡陽人。為縫人,性奇孝。家貧甚,母目失明,永勝侍左右,所入必市甘旨以進,母有所之,必負以行,常負而徒步越數百里。遭火,永勝臥疾,厥然起,負母劍弟以出。時火光燭天,永勝自赤煙中躍而過,衣不燃,見者歎異之。 年二十二父歿,明年,從母之江寧,貧愈甚,無所得食,日號於軍壘前。軍士憫之,曰:「若何能?」曰:「能縫紉。」乃言於軍校,使司助匡,然所得殊微,乃節縮其饋以供母。逾年,母歿,永勝慟甚,既厝冶山側,廬於墓,及三年之喪畢,猶不出。光緒戊甲,江督蘇撫奏旌之。 永勝不識詩書,初不解廬墓為名高,蓋依母為命,母厝而猶不忍離耳。程一夔嘗過冶山下,見茅屋中有一人執粽拂趺坐,不言亦不笑,意為學道之士,訊之旁居人,始知為永勝也。聞旁居婦嫗競為具食,且護衛之。 ◎張四殉母 張四,宣統時延慶州人。貌寢而有力,人呼曰大力哥。二弟一妹皆夭亡,四捕獸養母,以孝聞。嚴冬霜雪封山谷,無所得食,則仰天歎曰:「使弟妹而在,吾可出謀升鬥,甚矣,天之困我也。」村之長者聞而憐之,則稍稍濟其乏。四曰:「人稱吾大力,吾不敢辭,稱吾哥,何若稱吾丐乎?」 四嘗捕一狼,相持終日,馳逐六七十裡,乃斃之。又嘗徒手縛一豹曰土豹者,猛獸也。其多力如此。後母死,葬之山中,觸石殉焉。 ◎史久宬為父復仇 史久宬,字青照,大興人。父悠釗,幕遊關外,光緒初,以縣丞需次遼東,被檄勘案山中,為馬賊所擄,索千金,無所得,支解之。久宬方十六齡,見父久不歸,疑有變,辭母曰:「不得父,不生歸見母也。」 於是短衣匹馬,手短銑,日伺賊山谷間,無所得。既而投其黨,得賊魁姓名,且知父死所,密具祭品禱祀之,謂:「兒飲忍含痛,冒險至此,父果有靈,其助兒殺賊。」祭畢,取牲埋之,遂手銑,狙伺賊於其寨中。 一日,賊方飲燕,群賊環侍,無所措手。久宬乃佯報某地有大隊賈客過,賊喜,命群賊出擊,以久宬為導。方出寨半裡許。揚言欲急溲,謂諸君且前行,當自後躡至,遂脫身而奔。返寨,魁方據鞍大嚼,且醉,出不意擊之,腦裂。群賊失久宬,倀倀無所之,使人返跡之,不獲,正躊躇間,久宬喘息至,謂山后有虎,幾為所噬,求眾先殪之。其中一人號最有力,奮臂前,複出不意,銑擊之,立殪,遂持銑大呼曰:「抗予者請飲此銑中彈。餘已斃汝魁,今長汝曹矣。」 眾大駭,或奔返寨中,或下馬聽命。久宬慰之曰:「吾本為父讎至此,今仇已授首,汝曹能聽餘命者,則以後悉受餘羈勒,不可傷無辜一人。」遂返寨,立誓約,並覓父屍,複祭告而葬之。居數日,久宬揖眾曰:「吾故不能為此生活,行矣,將返報母。諸君幸各事正業。」並為之陳利害,眾感泣,誓不復為賊,遂散。 久宬扶父櫬歸葬,遂居京師。會母卒,乃隻身走魯豫關隴間,凡數年,既而曰:「得之矣,天下事尚可為也。」以策幹當道,當道莫之識,不果行,複遨遊關外數年。宣統己酉,皇甫鵬九遇之于燕市,一見如故,相與縱談天下事。 時監國攝政王戴澧初枋政,載洵、載濤兄弟握兵權,久宬慨然曰:「二百六十餘年之天下,其終於此乎?天下將亂,吾不獲為虯髯客,覓海外扶餘,君年少,當目擊其事也。」庚戌,卒于京師,無嗣。 ◎劉禮為父仇殺熊 東三省地廣人稀,其邊鄙之境,森林彌望,豺虎踞之,亙古未開闢。而氣候奇寒,八月降雪,嚴冬冰雪蔽山谷。無虎狼蹤跡,惟熊性耐冷,恒蹣跚荒山老樹間,而無所得食,則漸入村落人家,獵者乃設阱而陷之。蓋熊性猛而蠢,力能敵虎豹,以銃射之,彈中其心腹,猶能負創傷人,故必誘而取之也。有山東人劉禮者,獨能以短銃制熊。銃,鐵管木柄,其射法亦無異於他獵,每天寒雪下,必荷之以伺山谷間,或枯樹穴口。 熊自遠來,逆而敵之,不數步,銃發,熊乃反奔,人立而長號,再擊之,而熊猶前奔不已,彈三發,追逐半裡,然後倒,而劉無傷也。劉之言曰:「吾技豈異於人哉?知獸性耳。蓋熊受擊必反奔,自後擊之者,適阻其反奔之路,鮮不被其蹂躪者。擊其面,熊一返而不復回,故無傷。」劉又曰:「老夫行獵三十年,手斃猛獸以千百計。顧有時不能捕一鼯鼠,非力不足也,不知其性耳。」 劉年五十許,鬚髮蒼蒼然,而精神矍鑠,過於壯夫。無家室妻子,隻身客吉林,以獵為生,有時操江南音。或有知其詳者曰:「其父商于吉林,為熊所食,乃痛哭,誓殺熊,遂習獵。得老獵師授以察獸性之法,於是發無不中,而所至之地,輒無巨獸入村落為患。」或曰:「察敵之性而後擊之,獵之道也,可通於用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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